她的眼神间流露怀念之情，当年她也是这样无所畏惧的少女，“你能忍到现在已经超出我的预料了。”她一顿，“只是你的伤，注定还是要回归国公府。”

陆琼盯着自己的伤口苦笑，“是啊。”

因为身体的限制，她已经很久没有畅快地出游了。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我身为女子，我就不能参加科举，不能随意出行，还得选个不怎么样的人做夫婿。”陆琼眼中有些迷茫，“先生，我知道我的起点很高，我没有资格说这些，但是我也想去看看，平常的女子都是怎样生活的。”

白先生摇头：“你会失望的。”

“嫁人、生子、相夫教子。”陆琼苦笑道，“这大概就是一切了。可我不想这样。”

“阿琼，你跟她们不一样。”白先生怜爱地抚着她的头发，“你有才能，你要是能够进宫一定会让圣上对你另眼相看。”

“但是我并没有此意。”陆琼低下头，“最初我学习只是为了阿娘开心，然后是教阿杨念书，最后才品到了一点趣味。”

“父亲的藏书很多，我读了很多游记。”陆琼恍惚道，“那时候我就在想，要是跟阿娘一样被一个人困在这座宅子里，我一定不会开心的。我想出去看看，我们的疆土有多大。”

白先生叹气：“谈何容易。”

陆琼当然知道有多难。

未婚少女独自出行，发生危险的概率已经大大增加了，更何况还有京城里的闲言碎语，哪怕现在女子的地位提高不少，陆琼这样的贵女可以请先生教书，不带面纱上街，流言依旧能很轻易地摧毁一个女人。

有问题的不是政治，而是人的思想。

“我知道不容易。”陆琼弯起眼睛，像是往常一样微笑，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以后的事以后再去考虑吧。先生，上课吧。”

白先生走后，陆琼独自坐了很久，无奈叹气。

白露端了茶水进来，奇怪地问：“白先生怎么现在就走了？”

往日都是要留陆琼很久，才肯放过她的。

“有事吧。”陆琼随口应付道，她盯着外面一点水色的衣角，茫然地皱起了眉，“蒹葭怎么还在？”

“啊？”白露疑惑道，“蒹葭不应该在吗？”

“不是。”陆琼扶额，“将她叫进来吧。”

蒹葭请安后，陆琼抱着手问道：“怎么顾现没将你收回去吗？”

“世子吩咐过，我以后就是小姐的人了。”

这次才是真的给了陆琼。

蒹葭从怀里拿出身契交给陆琼，轻快道：“以后还请小姐多关照。”

在陆琼这里可比在顾现手下舒服多了，虽然赏钱不少，但也要有命拿才行，上个月光是为了隐藏那位主子的行踪，她就得忙到半夜，赶着时间仿制关牒，夜里赶工，白天打瞌睡，还好陆琼没有多计较。

陆琼轻叹一声，将她的身契收好，重新放进她的掌心，“这样重要的东西就不要随便拿出来了。”

“在我这里，你发挥不了自己的长处，只能当个普通的婢女，每天打扫伺候，你受得了吗？”陆琼问道，“当然，我没有说做婢女不好的意思，白露很能干，但你永远也做不到她这样。”

蒹葭抿紧了唇。

“回去吧。”陆琼叹道，她有些疲惫，“告诉顾现，他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没有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