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五皇子,我们对您是忠心的。”
程瑾言不说话,耐心等着。
家仆们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就是没有人站出来承认自己的罪行。内奸混在躁动中,在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
程瑾言没有证据,也没有抓到现行,所以没办法定他们的罪。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众人浑身湿透,有体力不支地晕倒在地,但也没人敢去扶他一把。
男子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击在手背上,眉目恶狠狠的:“杀。”
霎时血光四溅,跪在最后排的仆人一一被抹了脖,下手干脆利落,没有丝毫停顿。
眼见流血融进雨水中,包括内奸在内的所有人都傻了眼,纷纷磕头求饶:“五皇子饶命,五皇子饶命,真的不是奴才啊。”
“宁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程瑾言字字诛心,“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说,到底是谁出卖本皇子?”
没有人出来认罪,有的只是不断头磕地的响声。
“杀。”
他又一声令下,血腥味弥漫。
一时间,哀嚎遍野。
麦冬想起什么,倾身小声说道:“瑾言少爷,还有一个人不在。”
岳长霖。
程瑾言一顿,抬眼看向那张稚气未脱的娃娃脸。他惊的不是岳长霖不在这件事,而是麦冬这个人。
麦冬与程序年龄相仿,自幼在王府长大,孩童时也经常陪伴在他和程序身边。很傻,总受人欺负,每次都哭着回来找程序告状,程序再气势汹汹带人去给他报仇。
但程瑾言觉得,麦冬并非表面那般单纯。
自从麦冬随他来到皇子府,程瑾言再没让岳长霖近过他的身,况且如容错的情报所示,岳长霖最近总去往太子那里。
他并不关心,因为岳长霖现在在他这里也拿不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不过麦冬的提醒,到让他发现一个问题:岳长霖在他与太子的针锋相对达到高潮时露出马脚,就差在自己脸上写出“我是卧底”四个大字了。
程瑾言眼下顾不得思考这些,他第三声“杀”字未出口,身后传来一声尖锐的呐喊:“住手!”
他一怔,错愕地看向只穿了一件里衣就跑出来的周宁意。
“瑾言,你在干什么?”
雨还在下,打湿了她半边肩膀。
程瑾言脱下外衣,披在她身上,语调温柔如水:“夜里凉,你怎么不穿衣服就出来了。”
周宁意一直是个暴脾气,直来直去,她打掉程瑾言的手,外衣滑落一半,怒气冲冲地瞪着他:“我在问你话,你干什么呢?”
程瑾言不急不恼,重新帮她披上:“扫奸除恶。”
“什么意思?”周宁意眉头紧蹙,彻底将外衣打落在地,指着跪在雨中的家仆,“你是说这些人都是贼?都是恶?”
程瑾言垂眸看地,沉默无声,许久才抬起头来看向周宁意。
她大步冲进雨中,在每个家仆前停留:“萧总管,帮你打理皇子府多年,尽心尽力;老李,你的饮食、整个皇子府的饮食,都是他这双手撑起来的;还有白芨、春潮……”
打理皇子府?
萧总管肆意克扣府内下人俸禄据为己有,在外包养艺伎情妇。
伙食?
早些年老李手脚不干净,让年仅13岁的程瑾言吃糠咽菜、喝淤泥水,无非是欺负他没爹管、没娘爱。
五皇子府看似一派祥和,却没有一个人真心待他。
程瑾言微不可察地苦笑一声。
这一声,只有麦冬听见了。他下意识握紧手中的伞。
“宁意,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程瑾言依旧不愠不火,耐心同她逐字解释,“这些人,没一个好东西。”
他大手一挥,紧接着又是刀刃与肉身摩擦的刺耳声。
周宁意控制不住地大叫。她见过各种各样的伤患,却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杀人场面。她是大夫,是治病救人的大夫。
周宁意扑倒在就近的家仆身边,捂住他的伤口,一双杏眼染上血色:“程瑾言,你疯了吗!”
“陆攀。”程瑾言眸若寒刃,不见一丝人气,“把她带回去。”
阴影下走出一壮硕的身影,他弯腰虚拢周宁意的手臂:“周姑娘,切莫感染风寒,我们回去歇着吧。”
周宁意不可置信地看着台阶上的程瑾言,一动不肯动。
“带走。”
陆攀得到强制性指令,深吸一口气:“周姑娘,得罪了。”
周宁意虽是练武之人,勉强打打程瑾言这样的公子哥还行,但对于身强体壮的陆攀,她无法反抗,被陆攀架在肩膀上。
她喊破了嗓子:“程瑾言!你不能杀人,你住手啊!”
声音愈来愈小,直至消失在倾盆大雨中。
经她这样一闹,程瑾言耗尽所有的耐心,腹腔如有三味火焰猛烈碰撞,即将要把他从内撕开一般。
他额角青筋暴起,音色灌了沧桑。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