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雯心弦一紧，品出些不对来。之前只想着借寿辰之事吸引注意，如今细想，送冰块这种“一朝就化”的东西真是太不合适了，“福寿绵长”寓意倒是好，可化了算怎么回事，正负得负，不就代表这句祝福是空话嘛！

秋雯心虚地瞅着老夫人的脸色，只等事有不对，拔腿就跑。

她现在非常后悔，早知道就送酸菜了，至少人家放的时间长。

正当秋雯回忆着酸菜做法时，老太太走近了，没有等到想象中的愤怒和责骂，她绕过秋雯和她手里的冰块，向扔在一边的木盆走去。

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底部的凸纹，“这是运用了刻章的原理？”

果然被看出来了。

不过秋雯本来也没想隐瞒这个，直接点了点头。

她画设计图时特意写了反字，让工匠在盆地留下笔画的凸起，高度大约跟水位线刻度一致，所以当里面的冰冻结，就形成了字形的中空。

秋雯将冰环轻轻放在支架中间，也是巧了，大小正合适。而且立起来的时候，字能看得更清楚。

老夫人笑道，“不错！还是你会办事。”

管家看得眼热。他想说是自己慧眼识珠，才把冰块送到跟前来的，刚要开口，余光瞥见秋雯那似笑非笑的眼神，顿时怂了。

“还有扇子呢？有什么用？”

丽人见老太太难得这么高兴，想让秋雯多玩点花样。

秋雯刚收回眼刀，就见到丽人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好家伙，是把她当卖艺的了！

也成吧，魔术师秋雯神秘一笑，“那就请老夫人离冰环近些。”

几人相互看了看，都不知道她在搞什么名堂。

“何事？”

老夫人几步间走了过来，鉴于之前的冰环惊喜，她对接下来的行动期待满满。

秋雯把她扶到冰环正面，简单回一句，“给您扇风。”

什么？

老夫人怔愣地看着秋雯，不敢相信她高高兴兴地过来，居然是接受这么常规的操作。

不，这不是她想要的。

老夫人认真盯着秋雯的脸，想探寻这丫头是不是又在给自己筹谋惊喜。

没有，她的脸很平静，甚至真的拿起蒲扇，给自己扇了一下。

“秋雯啊，我现在不热，你别忙活了。”

老太太被她搞得心烦意乱，心情一上一下的，热情都给扇没了。

秋雯轻声一笑，“您误会了，我是给您感受一下，普通型扇风的效果，好留作对比。”

“对比？”老夫人眉毛一挑，有了兴致，“难道还有不普通的扇风方法？”

秋雯收回扇子，绕到冰块背面，笑意盈盈地看着她，“诺，这就是我献给您的特殊方法。”

她袖手一扬，扇子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像一柄弯刀，割破了空间。

呼哧一声战鼓响，空气迫不及待地向另一方向逃逸，钻过字缝，穿过环中，带着寒冰的凉意，一并扑到老夫人面前。

“这风居然是凉的！”

同样站在冰块附近的丽人一声惊呼，点破了大家的心声。

但没有人回应她。管家低着头，不知道在思索什么，而老夫人正一眼不眨地看着冰环，眸光幽深。

今天的惊喜实在太多！

秋雯已经把该交付的鱼饵抛完了，接下来就是收获的时刻。大家都知道，最核心“怎么制冰”还没有交待，眼下的这些不过是附属品罢了。换句话说，制冰问题不解决，她们知道这些也白搭。

老夫人缓缓回到了座位上，闭上眼睛，静静地思索着，指尖一下下轻叩扶手。

半天，她睁开了眼，“福全，你先回去吧，我这边要解决一些事情。”

又嘱咐丽人，“到外面看着，有人来请安，先让她们吃会茶。”

眼看日头初升，照宋家的规矩该过来给老祖宗请安了。人年龄大了就喜欢热闹，往日老夫人最喜欢这样儿孙绕膝的温馨场面，可今天被冰块的事情一缠，她实在没有心情。

堂下的两人对视一眼，知道接下来的事不是她们能听的，都乖乖行礼告退了。

大门关上，隔绝了光线，也阻断了热浪，丝丝缕缕地凉气飘散在室内八方，抚慰着人敏感的神经。

秋雯的心不受抑制地疯狂跳动，她之前所作的铺垫，都是为了这一刻，这关系到她命运的一刻。

老夫人的视线打在她身上，为防止情绪泄露，秋雯只低着头，假装看着自己的脚尖，实际上耳朵支楞地飞起，细心聆听着上面的动静。

终于，一个微哑的声音响起，“你送给我的，就这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