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犯?不要再犯什么?
不要再犯大开杀戒的事情,还是不要在暗地里谋害皇上?
冯娟喘着粗气,不顾仪态地狠狠瞪着夏侯皓天,握着夏侯瑾的手,却在不断地收紧。
夏侯瑾吃痛地低低□□了一声,才使两人从互相博弈的眼神中缓过神来。
“小景?”冯娟忐忑地唤了一声。
夏侯瑾虚弱地轻轻应下,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
冯娟暗自松了一口气,把之前夏侯景看向自己的眼神当作是自己的错觉,一个九岁的孩童,受了惊吓,刚醒来,肯定还是后怕的。轻揉着眉心,不想在这里继续演戏,她需要回宫从长计议。
夏侯皓天也暗自松了一口气,他总算及时赶回来了。
“皇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比起冯娟敷衍的问候,夏侯皓天的语气明显多了几分着急。
“小皇叔……”
夏侯景的这句“小皇叔”明显在夏侯皓天的预料之外。
在他成为摄政王之后,夏侯景再也没有这么称呼过他。
“臣在。”
耳边响起的依旧是夏侯皓天说过无数次的“臣在”。
夏侯景闭上了眼睛,任由泪水从眼角滑落,消失在枕间。
他这位小王叔恪尽职守,遵守君臣之礼,一直守护着他羽翼丰满那一刻。
可那一刻,他也以莫须有的罪名流放了夏侯皓天,以至于他在路上病逝。
使得前世的他再也没有赎罪的机会。
看着夏侯景无声哭泣的样子,夏侯皓天默默攥紧了拳头,他以为夏侯景是因为落水缘故而伤心,心中暗暗下了决定:冯娟这个女人,不能再继续容忍她了。
“皇上,你好好养身体,等你身体好了,我带你出去……出去体察民情。”
先皇在世的时候,夏侯皓天便常常带着夏侯景出宫玩耍,如今,夏侯景成了皇帝,出去玩也只能换一个符合他身份的说辞。
夜深人静的时候,夏侯景唤来自己的贴身小太监,让他帮忙回忆最近的过往。
前世他驾崩时才三十五,虽然年岁不大,但年幼时的记忆也记得不太清,毕竟这段时光,他是一直在惶恐不安的忐忑心情中度过的。
要说这段记忆里唯一清晰的,便是他在这一年遇到了姜糖。
想起姜糖,夏侯景不免回忆起姜糖去世的场景。
夏侯景捂着发闷的胸口,眼泪开始不断地往下掉,哭着哭着,居然还冒出了个鼻涕泡。
夏侯景:“……”
他一个三十五岁的灵魂,为什么还控制不住一个九岁的身体?
小太监:“皇上?您还好吗?”
夏侯景:“没事,朕很好!”
他有了一切可以重来的机会,哪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
而同样是重生的姜糖这一边,找到客栈修整之后,次日,三人决定分头行动,约好午时在客栈里碰面。
离开了知根底的两人,姜糖立马换了口音,操着一口熟练的官话,按照前世的记忆,在太爷宅邸附近的街市上,寻找目标人物。
“大娘,来两斤栗子糕。”
“好咧~”有生意上门,妇人自然是高兴地应了下来,手脚麻利地为客人打包两斤栗子糕。
“大娘,您儿媳怎么不在这帮你了?”姜糖在明知故问。
提起这,妇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褶子也多了三分,“我儿媳啊,她要生了!就让她在家歇着了。”
“哎呀,那可要恭喜您了,我也见过您儿媳,看她那个福气的面相,头胎肯定是个儿子。”姜糖完全是事后诸葛亮,当年,她也是吃了喜蛋才知道的。
这话可是说到妇人的心坎上了,一高兴,又为姜糖多包了两块栗子糕。
姜糖见时机成熟,便佯装打量起周边的热闹。看到太爷宅邸紧闭的侧门,自然而然的说道:“这姜御厨的府上,可是出了什么事?大门不开,侧门也紧闭?”
“谁知道呢。”妇人瞥了一眼,随口回道。
出来做买卖的人,没有不善谈的,姜糖静静等待着后文。
妇人将包好的栗子糕交给姜糖,银货两清的时候,那张嘴也没闲着。
“谁知道出什么事了,进进出出的也不嫌麻烦,虽然姜御厨年事已高,但有那个义子照顾,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吧……”
姜糖:义子?
她确实听姜父提起过,太爷为了方便,特意收了一个义子,留在身边照顾侍奉。
可姜糖却从未见过这位便宜“二大爷”。
前世倒也有太爷的下人叮嘱过,不要在太爷面前提起有关义子的事情,以免惹太爷不快。
那时的她,单纯的以为,这位“二大爷”犯了事,惹了太爷生气赶出了府,所以才不让提及。
如今细细想来,前世的白灯笼,怕是为了便宜二大爷所挂,不在太爷面前提起有关他的一切,只是怕他伤心。
而现在阻拦她与太爷见面的,可能也是这位二大爷,毕竟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不久后都会是她姜糖的。
弄清事情的原委之后,姜糖捧着栗子糕在街到上边吃边游荡,猛不丁的,与一个快速跑动的孩童撞在一起。
顷刻间,人仰马翻,两人同时摔了个屁股蹲儿。
姜糖皱着眉,捂着屁股率先缓过劲来,望着散落在地面上的栗子糕,满眼心疼
——这可是自己刚买的呀!
“你这孩子……”一句话没说完,姜糖指着刚爬起的小屁孩愣住了。
“小镜子?”
夏侯景听到这熟悉又久违的“小镜子”,也愣住了神,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挡他路的女人,下一刻,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