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驾崩!”
随着总管太监的一句“皇上驾崩”,丧龙钟顷刻间响起,宫里宫外的所有人顿时跪在地上,哭成了泪人。
他们心目中最英明的延启帝结束了辉煌又灿烂的短暂一生。
人死后还会有知觉吗?
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夏侯景也想过这个问题。
萦绕在耳边的哭泣声,以及压在身上仿佛千斤重的棉被,这些真实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仿佛自己还活着一般。
可他知道自己的命数已尽,他好想把这一切赶走,能够他轻轻松松地去找他心里的那个人。
当他有了抬手的念想时,他的手动了……
紧接着耳边传来了小凳子惊喜的声音,“皇上的手动了!”
怎么动了?
夏侯景也是一头雾水,看来刚才的死亡是自己的错觉,现在可能是一个回光返照的状态。
罢了罢了,再给新登基的皇侄交代两句吧。
“来人……”
夏侯景这两个字说的极轻,但还是被守候在旁的小太监听得清楚。
“太后娘娘,皇上他醒了!”
太好了,皇上醒了,自己就不用陪葬了,小太监心里刚庆幸完,就被赶来的太后娘娘一把推到一边,只见她一下,猛地扑倒在夏侯景的身上,抚摸着夏侯景的脸庞,哑声喊道:“我的皇儿,你可算醒了。”
夏侯景好不容易把千斤重的眼皮睁开,被莫名的女人一扑,差点把胸腔里那口回光返照的气给压出来。
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对朕如此不敬!朕还没死呢!
待夏侯景看清眼前女人的面庞时,他愣住了,三十年修炼出的波澜不惊彻底瓦解,眼里闪过了惊疑的目光。
冯娟以为夏侯景知道了自己做的坏事,忙又把身体压了压,想借此让他一命归西。
她想要让他死。
从他登上皇位的那一刻,她便想让他死。
怎么是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不是早就死了吗?
夏侯景终于认出眼前的女人是他的亲生母亲。
到底怎么回事?
顾不得被冯娟压得喘不过气,眼下最重要的是,他要弄清这是南柯一梦,还是上天终于垂怜他一回。
让他回到了九岁“意外”落水的时候。
“嗬!”
夏侯景因为无法呼吸,面部开始涨红泛紫,用尽全身的力气环望寝宫的景象,随后聚焦于眼前面目狰狞的女人。
在冯娟阴骘的眼神中,夏侯景选择闭上了眼睛。
她杀不了自己的,因为这个时候还有人护着自己。
“摄政王到!”
摄政王夏侯皓天,无疑是朝中上下唯一能够与太后抗衡的人。
也是冯娟不敢在他面前露出表象的人。
守在门外的太监明为通报,实际是为了提醒里间的太后娘娘。
果不其然,在听到来不及阻拦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的时候,冯娟终于舍得起身,放开对夏侯景的压制,老老实实地坐在床沿边上,握着夏侯景的手,做出一副慈母样。
看着夏侯瑾慢慢缓过来的脸色,冯娟的心中满是遗憾。
就差那么一点!
耳边沉稳有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夏侯景忍不住睁开了眼睛,侧过头,看向为自己而来的男子。
男子一身华服,身姿挺拔,面如冠玉,目似朗星;而眼前一副慈母样的冯娟肤若凝脂,容貌艳丽,哪怕有了他这么大的孩子,也丝毫不损她的姿色。
这两位站在一起,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奈何他父皇横刀夺爱,曾经的青梅竹马,一对璧人,如今只能以叔嫂相称。
而冯娟不甘如此,可也只能如此。
一入宫廷深似海,冯娟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利与地位,生下了夏侯瑾。
先皇去世之后,夏侯瑾登了帝位,尊她为太后。
可在冯娟心里,她执拗地认为夏侯瑾年纪太小不配为帝,这个皇位应该由夏侯皓天来做。
在她眼里,他们父子俩是一个德行,总是抢夏侯皓天的东西。
但,这些都是冯娟一厢情愿。
“太后娘娘,我听闻皇上在我离宫的这段时日‘意外’落水了?”
“意外”两个字,夏侯皓天咬字极重,究竟是不是意外,两人心知肚明。
“本宫已经把太池周边失职的宫女太监侍卫通通都处置了。”
“你的处置方式是拉出去直接斩了吗?包括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与侍卫?”
“皇上落水他们失职更甚!我不处置他们处置谁?”
夏侯景是冯娟亲手推入太池中的,至于那几十条人命,不过是为了掩饰真相的借口。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把你身边伺候那些人也处置了?”
夏侯皓天指着冯娟身边的掌事姑姑与未出阁便在身边伺候的宫女丫鬟,怒斥道:“想必皇上落水时,你的宫人比皇上的贴身太监和侍卫离得更近!”
“你……!”冯娟颤抖着身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掌事姑姑说的对,眼前这个男人,他早就不爱你了。
“本王已经派人拦下行刑的人,罚了他们三个月的俸禄,以儆效尤。还希望太后娘娘下次不要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