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又见码头。
这一次,轮到姜糖站在甲板上,向亲人告别。
“爹爹,娘亲,阿姐,你们回去吧!”
船只慢慢划走,姜蜜扶着眼中含泪的姜母沿着岸堤,小步快跑,追随着船只离去的方向,十分不舍地与姜糖告别。
这一去便是五年,在归来时,就是一个大姑娘了,这让姜母如何舍得?
姜糖也擦着眼泪,站在甲板上深深吸了一口气,让江面上的微风卷走自己的愁绪,整理好心情,迎接新的旅途。
转过身,刚要向老熟人打招呼,便热脸贴了冷屁股。
韩雁直接背着手拿着大刀从姜糖的面前走过,彻底无视她。
“韩二叔?”一头雾水的姜糖只好向一旁的韩二叔请教。
韩二叔哈哈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腰包,“托了姜二小姐的福,今年我们镖局能够过一个富裕的年。”
姜糖张着嘴指着韩雁离去的身影,“那韩镖师为什么还是一脸苦瓜脸?”
说到这,韩二叔抚摸着胡子,讪笑道:“老夫惭愧,实在是令尊给的太多了。所以老夫就越过大雁私自接了镖。”
当初姜府的管家来镖局付定金的时候,韩雁在得知这一趟保的又是姜糖,直接开口拒绝了。
若不是他眼疾手快地把韩雁支走,姜府这煮熟的鸭子可就直接飞了。
“韩镖师女儿的病情怎么样了?”
姜糖能够想到的唯一一个让韩雁出镖的原因便是她那身子骨不好的女儿。
韩二叔叹了口气,刚要开口,韩雁拿着一件裘袄披风走了过来,截过话头,“不劳姜二小姐费心了。”
说话中,猛地把怀里厚重的披风扔给姜糖,“有姜大小姐的药膳,外加我师弟的针灸,小女的身体自然是一日比一日强健。”
话里说着感激的话,可那表情毫不客气的很。
无事便好。
姜糖倒也没有在意,一边裹着披风,一边在心底碎碎念:韩镖师果然还是心疼我,专门为我准备了御寒的物件。
至于那披风毛色灰暗无光,偶尔一掌拍下去,尘埃飞扬什么的……姜糖直接忽略了。
待她裹好披风准备坐下和韩二叔叙叙旧时,脑海里突然想起韩雁刚才说过的话……
“王戒是你师弟?”
韩雁:“我没想到你居然在意这件事?”
“等等!”
姜糖猛地原地蹦起,终于琢磨过来韩雁话里的终极意思,配合着身上灰色披风,犹如一只秋后的蚂蚱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我阿姐的药膳?她怎么会和你们有来往?”
韩雁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当然是王师弟替我们引荐的,而且,此程也是王师弟多加劝说,我才同意护送你去皇都。”
末了,韩雁抱着胳膊不怀好意地发问,“你说,我那个师弟为何让我对你多加关照?”
韩雁的这句话,可比江面上的风更凉得透骨。
好你个王戒,居然敢拱我家的姜蜜!
姜糖紧了紧披风,气得咬牙切齿,蓦地心神一松,整个人也平静下来。
虽说王戒相貌品行也不差,可完全和过去式的江长生是两种类型,两者相比较,王戒多少有些平平无奇。
唯一能够胜过江长生的,便是那家世。
可姜蜜也不是在乎家世的人啊。她若在乎,也不会看上一穷二白的江长生了。
更何况,江长生是状元之才,日后飞黄腾达,王戒更是被比到尘埃里去。
总之,姜糖很难想象姜蜜会在短时间内喜欢上王戒。
托着腮帮子,姜糖望着平静且开阔的江面,唉声叹气。
“姜二小姐是不是担心到了皇都人生地不熟?”韩二叔十分善解人意地指着自己,
“放心,姜二小姐,我们镖局在皇都也是有门路的!”
姜糖用两根手指在哭丧的脸上,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脸,“韩二叔,那一路有劳了。”
自从在江面上无恶不作的水匪悄无声息地一夜消失后,江面上的其他势力也怂了胆子,连夜上了岸,隐姓埋名老实做人。
姜糖一行,顺风顺水行了□□日,终于到了皇都的地界。
摸着自己的脖子,姜糖对这片土地心有余悸。
前世,她便是在某个热闹的菜市场被砍了脑袋。
长吁了一口气后,姜糖才迈动脚步,接下来的,便要先去太爷宅邸去报道。
韩二叔掏出姜父提前备好的地址,展开以后,盯着纸张上熟悉又陌生的字眼沉思了一阵,最终放弃了。
“要不,我们找个本地人问一问?”
姜糖:“……”说好的门路呢?
太爷的宅邸,姜糖自然是记得的。
可是眼下,她十分抵触,她需要时间去安慰自己,免得整个脑海都被前世临刑时的恐惧占据。
韩雁倒是注意到姜糖的不适,抬眼打量起周围嘈杂的坏境,打算找不到宅邸的位置,便先找个客栈休息一晚上。
从码头一直来到热闹的街市,韩二叔也没有问出宅邸的准确位置。
倒不是不知道地方,也不是皇城脚下的人眼高于顶,不屑理他们,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