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不仅有颗“砰砰”乱跳,躁动不安的心脏,更是那包迷药待过的地方,此刻已经被银票占据。
行至后厨,伙计趁无人注意时,把空空如也的药包扔进了灶台底下。
纸包一遇明火,轰得一下,猛烈燃烧起来。
伙计看得出神,直到有人拍着肩膀在耳边说话时,才回过神。
“今天伙食不错啊,还专门上对面订了好菜好酒,这是发什么财了,跟我们大伙说说。”
伙计苦着脸解释,“都说过了,是客人让我帮忙订的。”
“一步路的事,还需要你帮忙?老实交代,大家都是自己人。”
“对啊,我们又不会坑你。”
其余人也不断跟着起哄,伙计好说好歹说,答应请他们喝酒才把这事应付过去。
拎着食盒一出后厨,伙计便把食盒打开查了查,以他毒辣的过来人眼力,一眼就看出了里面的酒菜都被动了。
伙计咒骂了几句,想着这些酒菜也不是自己吃的,也没再回去找他们算账。
“客官,你要的酒菜送来了。”
下一刻,伙计便听到门栓滑动的声音。
见无人注意,伙计拎着食盒飞快地闪了进去。
而里面的客官——姜湖早已等得不耐烦。
“怎么这么久才来!”自早上跟着伙计来到这间屋子后,为了不暴露行踪,姜湖便再也没出去过,而伙计也像失了踪影似的。
在屋子里闷了一天,这个仇,姜湖记在了姜海的身上。
过了今日,不整死姜海,他就不姓姜!
饿了一天的姜湖,立刻对伙计带来的酒菜一阵风残云卷。
见姜湖吃得差不多时,伙计才敢开口为自己鸣不平,“小的总要等其它客人都歇息的时候,才能上你这来,否则被人看到,岂不是坏了你的计划?”
“算你聪明。”姜湖不断咀嚼着满嘴的肉,得空敷衍了一句,随手又从怀里掏出另一包迷药,“你不是说,她也准备了一壶酒吗?找个机会,把药加进去,半盏茶的功夫就生效,到那时候,你可要机灵点。”
“小、小的记下了。”
愣了一会儿,伙计才继续说道:“我已经按您计划里的时辰,把那包药掺进绿豆水里面,给他们端了上去,都这个时候了,您能不能告诉小的,那药到底有什么作用?万一毒死了人怎么办?”
姜湖不屑地冷哼一声,“那药服下一个时辰之后,就会出现浑身乏力,嗜睡的症状,放心,死不了人。”
顿了顿,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你亲眼见他们喝下去了吗?”
一层之隔的东来正拿着银针试验绿豆水的毒性,见银针没有变色,东来大喜,先倒了一小碗递给东生,又为自己倒了满满一碗,咕咚咕咚喝了个痛快。
“爽!东生,要不要再来碗?”
“好啊!你们又瞒着我吃独食!”小婵尖叫着从屋里跑了出来。
片刻的功夫,一壶绿豆水被分食的干净。
东来拍了拍撑起的肚子,歪着头疑惑,“我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三人对视了一眼,他们似乎把莫言莫镖师忘了……
于是,三人一致决定,索性不告诉她绿豆水的事情。
梳妆台前,小婵打着哈欠,强撑着精神继续为汪半夏整理发髻。
汪半夏见窗外明月已然高挂,才意识到快到了约定时间。
“小婵,困了便去睡吧,你也忙了一天了。”
“不行!小姐还、还没歇息,我、我怎么能先去睡觉呢?”
一句话的功夫,小婵又打了好几次哈欠。
这种时候,汪半夏怎么能让小婵留下来呢?
不给小婵反抗的机会,便把小婵推搡着出了门。
注意到门外的两人似乎也精神不振,一心扑在姜海身上的汪半夏,只觉近日辛苦了几人。
“你们也回去歇息吧,来江州这么久,夜间一直安稳无事的,让莫镖师代替你俩一天也无妨的。”
东生眨眼皮的次数不断增多,可依旧恭敬地垂着头,不应声。
东来揉着犯困的双眼,不断拉扯着他的衣角;汪半夏也不断在耳边劝说,鬼使神差,东生点下了头。
莫言也适时地出现和三人进行交接。
见没了外人,汪半夏立刻让莫言把姜海带去布置红绸的房间相聚。
“汪姑娘,你可要想清楚了?”
莫言是汪半夏这边难得的知情人。
身为镖师,纵容汪半夏胡来已是失职;参与胡来之事,更是大忌。
若是日后汪家清算今日之事,她是逃不掉的。
“我不后悔。”汪半夏目光坚定,会选择莫言做她的盟友,是因为两人有相似之处。比起被棒打的莫言,她宁愿抛开礼法去赌一次,当一回野鸳鸯。
莫言点了点头,从侧门领来了姜海。
临走前,不放心地在汪半夏耳边叮嘱,“我就在这附近,只要你大叫一声,或者摔个杯子,我立刻闯进来……”
莫言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汪半夏羞红着脸赶了出去。
屋内红绸随风飘荡,红烛热浪,一男一女静默良久。
姜海本就不善言辞,此时更是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望着盛装打扮的汪半夏,下意识地一直夸她好看。
“你今天真的很漂亮!”
有了这句话,小婵今日所受的磨难便是值得的。
汪半夏面色如霞,不知是羞是涩,微微抬眼看向姜海,眼波流转中,彻底让姜海意识到眼前的小青梅已经到了可以采摘的时候了。
见姜海一直傻傻盯着自己,汪半夏避开眼神,引着姜海桌前落座。
桌面上一壶酒,两杯酒盏。
有什么作用,两人心知肚明。
汪半夏紧张地撕扯手帕,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而姜海看到那壶酒,却定了心神。
拿起酒壶,斟满了两个酒杯,烛火的倒影在酒盏中不断微醺晃动。
两人默契的同时举起酒杯,汪半夏本想一鼓作气一饮而尽,姜海却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的样子,似乎有话要说。
汪半夏洗耳恭听。
姜海说起了两人相识后的点点滴滴,汪半夏听得泪流满面,没想到记忆里细微的琐事,姜海都还记得。
说到最后,姜海道起歉,“半夏,原谅我,原谅我一个大男人保护不了你,不仅让你为我长图奔波,还要因此受到羞辱,是我对不住你!”
“不!是我心甘情愿的,你没有对不起我!”汪半夏红着眼眶,向姜海表明自己的心意,“只要是你,无论多少苦难,我都甘愿承受。”
姜海闭着眼睛,掩住眼底的痛楚,“有你这句话,我姜海此生无憾!”
话罢,仰头干尽手里的那杯酒。
汪半夏也随着姜海的样子,一饮而尽。
此时,守在外围的莫言望着房间里突灭的烛火,喃喃道:“我把身家性命都赌上,祝你成一段好事,你可不能辜负了我……”
说话间,竟阖上了眼,慢慢昏睡过去。
而姜湖已经在伙计的帮助下,从做了手脚的窗户爬了进来。
“怎么这么黑?”姜湖嫌弃地嘀咕了一句,想点燃烛火,却被伙计挡下。
“这烛火灭了再亮,很容易让人发现端疑。”
无奈,姜湖只能借着月光,依稀分辨出趴在桌面上昏睡的两人,哪个是姜海,哪个是汪半夏的身形。
姜湖指着身形明显粗壮的人影,让伙计把人带走,省得明日醒来无法收场。
伙计暗暗道了一声“作孽”,把人从窗户拖了出去。
姜湖眯着眼睛,饶有兴趣地欣赏着遍地烛台,轻绸随风飘荡的屋内,煞有其事地点着头,“娘子的布置,深得我欢喜。”
“话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娘子你肯定也等不及了吧?”
姜湖一脸□□,脱下了外衣,抱起昏睡中的美人向床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