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
姜糖搂着姜母撒娇:“娘亲,你听听,阿姐进宫前,我也就这一点时间可以自由的玩耍,娘亲,我都这么大了,你就随了我吧。”
最后,姜糖指天立誓保证道:“等我回来,我爹让我三更起,我绝对不睡到五更天!”
闻言,姜父吐槽:“你都没见过五更天的样子。”
姜母被缠得无法,又被姜糖的誓言弄得哭笑不得,用食指戳了戳姜糖的脑门,“你啊。”
随之又特别疑惑地感慨着,“以前怎么不知你这么会狡言善辩?”
姜糖眼一红,低着头没有言语。
都是在宫中练出来的。
姜母爱怜地抚摸着姜糖的头,对其他人正色道:“刚才闹笑话了。孩子还小,不懂事,还请各位多担待。好了好了,我们也不耽误你们了。”
说罢,拉着姜糖一起赔礼,其他人忙回礼,嘴上也说道着客气话。
学徒甲:“哪有哪有,孩子活泼是好事。”
学徒乙:“大小姐继承衣钵,二小姐承欢膝下养老,是我们羡慕不来的福气。”
学徒丙:“我等还希望大师姐学成归来后,可以讨教一二。”
丁福禄:“小师妹真的只是一时气话,胡说八道么?”
众人:……
短暂的死寂之后,姜母带着姜糖离开了厨房,收到眼神暗示的姜父先交代了几句,才跟着出来。
凉亭处,四下无人,姜母才又问道:“那老翁的人品怎么样?”
姜父知道姜氏担心姜蜜的安危和名声。
“老翁是性情中人,虽然之前没有答应,可一直把蜜饯当孙女待,这点我可以保证。”
姜母长舒一口气,“你看人的眼光我是信的。可还有一点……”
夫妻之间,心有灵犀一点通。
姜父补充道:“我知道你是担心蜜饯的安危,我这派人去南州把人接回来。”
思虑一番,姜父又道:“蜜饯眼下最要紧的是入宫的事,一道菜而已,没再必要跑那么远了。
蜜饯才刚走,我找几个熟悉小路的,赶在他们前头,兴许两三天就能在路上等到他们。”
静静立在一旁的姜糖听到这话,暗赞道:那真是太好了!
随后暗暗地扯着姜母的衣摆。
姜母拍了拍姜糖的手,对姜父道:“带着糖糖一起吧。”
“好。呃、啊?”姜父习惯性地先应下,随即反应过来,“不行!糖糖一个女孩家……”
姜母抬手指着院外的天,“我朝民风淳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女子更是可以抛头露面,成家立业。”
“糖糖更是要趁着年纪小在外历练一番,才能成事。”
姜父还想说些什么,姜母又说起了姜蜜,“糖糖是个女孩家,蜜饯也是个女孩家。你不能偏心。”
“我哪有偏心?”姜父解释道:“蜜饯自幼跟着我出门游历,遇到的事比糖糖吃过的饭还多,她在外有分寸。”
“糖糖被娇惯着,出门三里地,不知东西南,连北都找不到,你能放心?”
这话一出,姜母却双眼噙泪,紧接着滚大的泪珠掉了下来,“所以,你就把所有的担子都压在蜜饯一人身上?”
姜父愣了,面对姜氏的质问,无从言对,他本以为姜氏指的是他偏心蜜饯,不想,原来自己偏心的一直是小女儿。
姜父被惊到了,撑着石桌慢慢坐在石凳上,缓了缓神,望着一直躲在姜氏身后,手足无措仿佛不谙世事的姜糖,叹息道:
“我找几位身手好的女镖师,护着糖糖一起去南州吧。”
姜父妥协了,可姜糖却开心不起来。
前世的她也以为父母亲偏心的是姜蜜,因此,作为替补进宫的她,憋着一口气,想证明自己不必阿姐差,直接与姜家断了联系。
期待有朝一日,出宫后,震惊他们所有人。
可若没有私奔这一出,她阿姐会先入宫,五年后,出宫后找上门女婿,接手姜家祖业,继续发扬光大。
而自己,则会像前世在宫中幻想过的那样,嫁一个喜欢的人,举案齐眉,相守一生。
两条路,亦是两种人生。
孰难孰易,不用明说。
此时此刻,姜糖的内心十分挣扎,有几次都差点脱口而出,告诉姜父姜母,姜蜜到底去了哪里。
可一旦说出姜蜜是真的私奔,姜父肯定会亲自把人抓回来。
至于那书生,依照姜父的性子,最多也就放个狠话,不会伤人分毫;更甚者,可能还会被那书生哄骗,接受他这个未来女婿。
那么,姜蜜又会重蹈前世的覆辙——被负心,然后杀夫。
可就算现在姜糖出现在姜蜜面前,告诉她,那书生会负心,热恋中的姜蜜,也只会当是小孩胡闹。
待那一天来临,姜蜜还是会动手杀了他。
犹豫再三,姜糖还是未出声。
宜州是南州之行的必经之地,这是姜糖在码头打听到的。
南州是个幌子,她必须在这个幌子扯破之前,找到姜蜜,让她认清书生的真面目,断了厮守的念头,赶在“真相大白”的时候回来。
至于怎么找理由在宜州停留?
哼,她一个小孩子需要什么理由。
夜间,主屋内室,
姜父边宽衣,边问着端坐在梳妆镜前的姜氏,“今日你怎么一直护着糖糖?她本来就一直被娇惯着,再不立规矩,就晚了!”
姜氏取下发髻上失去光彩后发焉的海棠花,皱着眉头,说起另一件事,“一夜间,糖糖好像长大了,有了好多心眼。”
“这不是好事么?总不能光吃不长个,还不长心眼吧?”
姜母把眼一闭,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不要和他计较,不要和他计较……
姜父已经换好了里衣,来到了姜氏身后,拿起梳子替她梳着发尾,“别操心了,早早睡吧。”
姜氏暗自摇头,把海棠花放进匣子收好,也没解释她心中的忧虑,只等着明日出发前,再添些银钱,请镖师们在路上好生照看着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