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刹那间变得“热闹”,产婆火急火燎地赶来。乔宁的手上还沾染着镜花的血,镜花血崩躺在床榻上痛苦地哭喊,将乔宁的心彻底撕开。
“姑姑……”
“太子妃!”何姑姑不断地安抚着惊惶的乔宁,“没关系,产婆已经赶来,镜美人不会有事。”
乔宁颤抖道:“她……流了太多血……怎么会这样?”明明一切都好,怎么就今夜不小心大出血?
“让人快去查查膳食!”乔宁吩咐道。
何姑姑道:“太子妃别怕,太医也赶来了。”
乔宁面色苍白,看着产婆端出来一盆血水,她幻想着如果是在她的时代,也许镜花就不会有事。
漆黑深夜,凛冽的寒风刮伤了乔宁满是泪痕的面庞,她听着镜花痛苦的哭喊声,宫女经过她身旁时,投来无数奇怪的眼神,太子赶来时,对她冷漠的指责与嘲讽……
茯苓心疼地流泪,眼见乔宁失了魂,呆呆地看着寝宫,便劝道:“你莫要多想……”
不知不觉到了白天,乔宁看着满头大汗的产婆走出来,屋内没有孩子的哭喊声,乔宁依旧抱着希望走上去询问:“怎么样了?”
产婆向太子汇报得来的是死婴儿,她们极度害怕地低着头,不敢多看乔宁一脸。
乔宁愣在原地,眼泪一颗一颗止不住地落下,“孩子母亲呢?”
“回太子妃,镜美人在昏迷中。”产婆深深地叹息,皱着眉头,“恐怕美人……”她们刚才进屋才发现,那美人竟然与太子妃极其的相似,出来一趟,吓得差点跪在地上。
“她现在需要输血。”乔宁喃喃地说道。可这样的时代,怎么可能输血。
江怡乐看着乔宁绝望的神色,地上满是镜美人的血迹,便劝道:“太子妃莫要伤心,镜美人吉人自有天相。”
乔宁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鞋履,流了这么多鲜血,几乎不可能活下来,她看着寝宫,脚上好像拷上了铁链,沉重地走向内屋。
谢晋霄掩下自己的担忧的神色,冷漠又若无其事。
“还有救吗?”乔宁问道。
太医无奈地摇头。
何姑姑端来一碗粥,让乔宁喝下,她喝下继续守在镜花床榻边。想起在街头望向楼上窗花半遮的镜花,那时的她好似盛开的牡丹,散发着无限的生机美丽,如今却像春末即将凋零的白牡丹,苟延残喘。
镜花憔悴得如同死尸,她的面容太像乔宁。乔宁好像看到了以后的自己,在这孤独的东宫苟延残喘,直到不能下榻,慢慢失去色彩,逐渐凋零,剩下枯荣和虚弱的身体……
“你醒了。”乔宁轻轻开口,难受得嗓子好像被堵住。
镜花知道没保住孩子,死亡到来,让寝宫变得压抑昏暗,无声地落泪,一点力气没有,只绝望地看着乔宁。
乔宁早已哭得无泪,只恳求道:“你别哭,太医说你还有救,坚持下去。”她骗了她,只求这与自己容貌一样的姑娘能活下去,等下一个春天到来。
太医煮好的药端来,她却无法喝下。
镜花轻轻地捏着乔宁的袖角,“乔姑娘……”
“你说。”
“乔姑娘……我想见见太子殿下……”她撑着最后一口气,艰难地说道。
这张床满是血污,乔宁抚摸着她苍白如纸的面颊,“我现在就他过来,你一定要撑住。”
茯苓看着病榻上的镜花感到震惊,这与之前光鲜亮丽的时候的模样差别太大,大到让她不可置信,原本讨厌这满腹算计的女子,直到看见满屋的血迹,病榻上将死的女子,她心疼得说不出话来,关心地问她需要喝点水吗?
“我想看看我的孩子……”镜花道。
茯苓微微点头,“我去抱来。”
乔宁飞奔到谢晋霄的书房去,还不等他说话,“你去看看镜美人。”
谢晋霄放下手中的书,“你先好好想想怎么应付父皇母后吧。”
“你先去看看她,她撑不住了。”
谢晋霄淡淡地看着乔宁慌张的模样,因为疾步跑来此处,她面色变得苍白,喘着气,肺部感到冰冷,寒冬腊月,外面下起大雪。
“那好歹是你第一个孩子的母亲。”乔宁道。
谢晋霄道:“这是她偷来的。”
乔宁不解地看着谢晋霄,听不懂他说什么,盯着他满眼的冷漠,后退两步,“你就这么狠心?连看一眼都不愿意……”
谢晋霄站起身,看着满头是雪的乔宁,“你现在应该好好想自己该怎么解释,接下来要死的人可能就是你。”
“管不了这么多,你先去看一下镜花。”乔宁恳求道。
谢晋霄无奈地叹息,深深地看着乔宁,“把自己的丈夫推给别人……”
乔宁心慌地看着门外的大雪,她害怕镜花快撑不住了。
“求你,她快撑不住了。”
谢晋霄站在那儿,自嘲一笑。
宫殿明火明灯照耀,却冷得让人心脏颤抖。
乔宁赶回去,对着镜花说道:“他来了,就在路上,你撑住。”她又一次骗了她,希望她能再撑一段时间。
镜花满足地笑着,“我看见我与殿下的孩子,他好小……”
乔宁伸出手,握着镜花冰凉的手,已经说不出话来,外面天寒地冻,镜花的手比冰雪还冷。
“乔姑娘……”镜花喃喃地叫着乔宁,“终究是我对不住你……”
“我有个秘密想告诉你……”
“什么?”
“这孩子是我偷来的……临幸也是偷来的……”
乔宁靠近镜花,俯身听她喃喃说着什么。
“你胡说些什么?”乔宁迷茫地看着她,将自己手心的温度传给她,看她冷得无需控制地发抖。
“乔姑娘……”
镜花的唇不再动弹,手最后一点力气没有,她最后一口气终究是撑不住倒下。乔宁瞪大眼睛,眼泪不留情地落下,滴落在镜花苍白的面容伤,看着这张与自己相似的面容,她百感交集。
谢晋霄连最后一眼都不肯施舍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