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将刚采摘的荷花放入桃色花瓶中,瞧见镜美人的宫女正跪下向太子妃道谢。
寝宫外的美人坐着软轿子上,面纱遮住整张脸,缓缓地走下来。
正值夏季,屋外阳光灿烂,有一只小蜻蜓落在乔宁的肩头,她正吩咐所有人小心伺候,并将寝宫最好的房间分给了镜美人。
宫女们不得不感叹太子妃心善,竟然能接受美人,甚至将她亲自接入寝宫照顾。
“多谢太子妃。”镜花在寝宫的内屋答谢,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乔宁轻轻叹息,“我会尽量好好照顾你……”
镜花抬眸望向踌躇不安的乔宁,微微一笑,“是我拖累您了,也是我不知廉耻……”
“这倒也不是……是谢晋霄那狗玩意不要脸……”乔宁微微低头,“只是你不应该让自己留在东宫。”她瞥了一眼镜花隆起的肚子,皇后让她好好照顾镜美人,眼看这江怡乐不爽,她只能让镜花来她的寝宫暂住。
何姑姑并不同意乔宁的做法,只怕万一镜美人出事,乔宁担不起责任。
镜花道:“我没想到您还愿意接纳我。”
“是皇后娘娘安排。”乔宁道。
四周布置典雅,器具应有尽有,没有设香炉,只放了水果。
午时,乔宁便看见谢晋霄气冲冲地赶来。
“你做什么?”
“照顾人。”乔宁刚刚盛了一碗燕窝,准备让人端给屋内的镜美人,她疑惑地看着谢晋霄,几日不见他,一见到他就是发怒质问她,她早就厌倦。
“谁让你把她带走?”谢晋霄愤怒地拍拍桌子,咬牙切齿地问道。
“皇后娘娘让我好好照顾镜美人,确保孩子能顺利生产。”乔宁一脸责怪地看着谢晋霄,镜花肚子的孩子好歹是他自己的,这么久的时间却没见他来过一次,哄着江怡乐的时间倒是不少,狗男人。
“乐儿不会对孩子做什么。”谢晋霄冷声说道。
“我可没说江怡乐会对孩子做什么,我只是将镜美人接过来,做些好吃的给她。”乔宁解释道。
谢晋霄冷笑一声,“毒妇,谁知道你会不会对孩子做什么?”
乔宁错愕地看着谢晋霄,认真道:“我根本不屑于做这样的恶毒之事!是皇后娘娘让我好好照顾镜美人与孩子,我才将她接过来同住!”她瞪着眼睛,恨不得撕碎面前污蔑她的狗男人,她这样吃力不讨好,也没有捞到一点好处,竟然还被他这样误会。
谢晋霄气愤地将桌子上的燕窝甩掉,无可奈何地望着乔宁,她难道不知镜美人的孩子出了事,她难逃其辞吗?竟然还这样傻傻地接人过来同住!
“你一次也没来看望过她,来我的寝宫便只知道与我吵架……”乔宁嫌恶地看着谢晋霄,让宫女收拾地上珍贵的燕窝,“这燕窝是我熬了半天的成果……”
谢晋霄冷哼一声,冷漠道:“那你便好好照顾她吧。”
乔宁看着谢晋霄匆匆离去的背影,无奈问道:“他是真不在意这孩子?”
“太子妃莫要责怪殿下……”何姑姑道。
“这可是他的亲骨肉!自己不来照顾,反而怪我?”乔宁气得想要冲过去给他一巴掌,拉着何姑姑的手,“姑姑,白费了我的燕窝,这得卖多少钱啊……”
茯苓轻哼一声,“要我说,你何必真的将人接过来照顾?”
“我不管,就真没人管她。”乔宁无奈道。她自然是去过镜花所住下的院子,景色凄凉一片,家具程设破旧,吃着粗茶淡饭。
夜里,镜花面色苍白,乔宁亲自喂她喝药,“你觉得如何了?”
“我很好,谢谢太子妃。”镜花道。
“生孩子可真累。”乔宁感慨道。
镜花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轻轻地抚摸着隆起来的肚子,“嗯。”
“你多吃点好东西,这样孩子才能健康成长。”乔宁将自己亲自炖好的汤端来,“我可见不得姑娘家难受。”
镜花愣愣地看着那碗汤,眼睛微微红。
乔宁道:“我可不会下毒。”她喝了一口自己炖好的汤,感觉自己手艺还不错,虽然比不上怀安。
“我不是怀疑太子妃下毒,只是想不明白您对我这么好是为了什么。”镜花只认为这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好。
“大家都是姑娘,当然要互相照顾。”乔宁思索一番,“我虽然与江怡乐关系一般,那天见到她哭,也是心疼。之前见你孕吐难受,住的环境不好,也心疼。”
镜花微微红着眼睛,“太子妃这样好的人,世上少见。”她乖巧地喝下那碗汤,擦去眼眶的泪花,“我是装满野心和算计,配不上您这样好的人。”
“别这样说,当初我不该与你合谋。”乔宁道。
“这毕竟那是我一早就算计好的。太子妃也是被我算计进来。”镜花轻轻一笑,她出门故意遇见乔宁,让她看见自己的容貌,再诱导她……
两人相谈甚欢,床榻够大,乔宁与她睡在一起,方便镜花夜里有事,她好搭把手。
深夜,镜花深深地看着乔宁熟睡的容颜,双手伸过去掐住乔宁的脖子,怨恨和不甘地看着乔宁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容颜,她永远都是她的替代品,所有的宠爱皆来自她……她只要用力掐死她,怀孕也可以赦免她的死罪。
想到乔宁睡前那番话,镜花无力地躺下,自己实在过于黑暗和可悲。
深秋,乔宁和茯苓坐在搭建好的秋千上玩耍,金色的银杏树叶落下,地面铺上一层金,即使没有灿阳,景色也灿烂夺目。
乔宁爬上树,一眼便看尽了东宫的红墙黄瓦,她瞧见了远处的谢晋霄正与青年侃侃而谈,那青年身姿偏瘦,好像是新进的探花郎。
谢晋霄在朝堂上颇得老臣夸奖,听话乖巧,看似是一个好拿捏的主儿。
“树上好看吗?”茯苓问起。
“好看。”乔宁看见远处金碧辉煌的宫殿,不知何时起,谢晋霄冷着脸出现在银杏树下,凝望着乔宁。
茯苓对他憎恨,想到自己手掌心的伤痕,不会给他好脸色。
“你在树上看什么?”谢晋霄冷着脸问起。
乔宁回头才看见属下的谢晋霄,“与你无关。”
沉默一阵,乔宁道:“ 你不去看看镜美人和孩子吗?”时间过得很快,镜花的肚子越来越大,走路也变得艰难,她身体虚弱,但每日都为了孩子尽可能吃下东西。
谢晋霄脸色变得更阴冷,他不懂为何自己每次来找乔宁,她便慌着将他推给其他人。
“那可是你的孩子。”乔宁道。她冷冰冰地望着谢晋霄,这么久的时间,他从来没问过孩子,对镜美人视而不见,好一个薄情之人!
“孤与你说话,你不要提起其他人。”
原来他竟然将镜花归纳成其他人,她失望地看着谢晋霄。
最近几日,镜花梦里也会喊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
直到入冬时,梅花盛开,红梅香味飘十里,镜花临产之日快到。乔宁终于快松口气,以为自己将要卸下重任,却不曾想到夜里她的寝殿抛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