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斌整理过连史,他知道从四连获得修理山连称号以来,历任连长都得到了提升。于万财军事技术过硬,踏实肯干,又是师里的标兵,多次立功受奖,在部队仕途光明,前途大好,可他偏偏坚决要求转业回老家,连不久前刚当了副师长的杜长松也没劝住。
“我说小于子,你热不热爱军人这个职业?”杜副师长问。
“热爱,非常热爱。”
“既然热爱,你舍得脱下身军装吗?”
“舍不得也得舍呀!”
“是不是去年提营长没批准闹情绪,股长的命令就要下了,先过渡一下嘛!”
“那是组织的决定,我没闹情绪,是家里真有困难。”
“有困难,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家没有困难?革命军人,就应该舍小家顾大家,先国家后个人嘛!“
“是,是我幸负了部队的培养,首长的期望。”
“看来你是哑巴吃秤砣——铁了心了?”
“请老首长原谅。“
“既然你的心已经不在部队了,留你何为?”杜副师长恨铁不成钢。
虽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部队年年有战士复员退伍,干部转业或调往其他部队。朝夕相处亲如兄弟的战友从此天南地北,大部份人这一分别此生再难相见面,这种离别啊!什么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沦相我情,什么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统统苍白无力。
这是世界上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情感。人生重聚伤别离,战友分别尤其如此。
赵文斌是个极重感情的人,于万财的突然离去令他伤感了好一阵子。
于万财转业不久赵文斌也离开了四连到营部任代理**去了。他的一只脚也就跨进了干部的门槛。
营里的**是个排职岗位,相当于**员,如果说连队的文书是连队的秘书、小管家的话,那么营里的**就是营里的秘书兼管家。
乙种编制的部队营部除了正副营长、正副教导员,既没有配参谋、干事,也没有配助理员、管理员,因此**不仅要管十几人的通信班,要负责全营的军事政治实力的统计上报,要写总结、讲话稿、经验材科、请示报告之类的文章,还要管着十几名营首长的吃喝拉撒睡。
原来的**调到师文化科当干事去了,营团本准备直接提拔赵文斌的,可师里为解决政治部报道组一名老兵的提干问题,鸠占鹊巢占了这个位子,说过渡一下。胳膊扭不过大腿呀,团里只好让赵文斌先代理着,正式任命突然变成了代理。赵文斌心里疙疙瘩瘩十分纠结。
“小赵啊!是不是有情绪?”营长张常在将赵文斌喊到寝室。
“没有。”
“没有?我不信,人嘛!都有七情六欲,遇到这样的事有点活思想很正常。不过小赵,你可别闹情绪哟!凡成大事者,必能经受得住挫折和失败,韩信受胯下之辱而成一代名相,司马迁受宫刑而成就《史记》,受点委屈、挫折对你的人生有好处。”
“您放心,我不会背思想包袱,消极沉沦的。”赵文斌说。他清楚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一帆风顺,事业、人生、爱情概莫能外。
人生在面对意外、失落、挫折、乃至误解、委屈、打击等等,应该坦然面对,勇敢直面,保持一颗平常心。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黎明前是黑暗,伟人不是说胜利往往在坚持一下的努力之中么?赵文斌调整好心态,一如既往地工作、学习,每天忙得不亦乐乎。
就在这一年的七月二十八日唐山发生了7、8级的强烈地震,接着全国开始躲地震,人们有大地将顷惶惶不安的感觉,各种传言纷至沓来。
机关、学校、居民纷纷搭起了防震棚,搬出了高楼大夏,住进了低矮潮湿的防震栅,军营也因地制宜因陋就简,搭建了牛毛毡棚。
地震还没闹完朱总司令与世长辞了。没多久我们党、军队、共和国的缔造者之一****也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全国再一次陷入巨大的悲痛中。
万马齐喑究可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