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部队干部文化程度低,高中生就算高学历了,小学文盲占了很大的比例,大学生那是凤毛麟角C团仅机关有几名大学生参谋干事。司令部为了提高参谋们的理论文化素养,尤其是书写水平,将字写的规范美观,规定新提拔的参谋们一天必须完成两篇六百字的楷书,参谋长要批阅点评。
钱开源不是参谋,不属于必练范围,但本就爱写字的他找来字帖,一有空就临摹练习,一段时间如醉如痴废寝忘食。久而久之他练就了一手清丽潇洒,流畅隽永的好字。
那时没有电脑打字,团里的报告、领导的讲话、经验材料、简报、总结、汇报等等只能人工誊写。钱开源字写得好,又乐意帮助人,不少参谋股长们就把誊写的苦差事交给了他。
一天,团长看到了一份加强连进攻训练的总结汇报。“这字,谁写的?”他问作训股长沙里金。当他得知这清秀隽永的字是出自钱开源之手,对这位聪慧谦和的年轻人便有了格外的好感。
“小钱,来,过来。”一个落霞满天的傍晚,杜团长在灯光球场碰到了钱开源,使将他喊了过来。
“你小子,字写得不赖,下过功夫吧?”团长亲切地问。
“报告团长,原来爱写,到部队才正正规规的练,写得不好。”钱开源挺着胸脯声音宏亮的回答。
“哦!进步很快,别翘尾巴,继续努力!”杜团长用肥厚的大手拍拍钱开源结实的肩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人是需要肯定和表场的,将别是自尊心自信心上进心都十分强烈的年轻人,领导一句鼓励的话,甚至一个赞许的微笑都能给人以温暖与力量。杜长松的肯定与鼓励,温暖了渴望得到首长认可的迫切心情的钱开源,也更坚定了他刻苦学习,踏实工作的决心。提干的奋斗目标像地平线上喷射出来的曙光,在他心里更加清晰敞亮起来。
杜长松在A师团职干部中可是老资格了,四七年参得军不说,淮海战役负过伤,渡江战役挂过彩,解放海南立过功,抗美援朝与美国佬在汉城一带血战五十昼夜,被授予一级战斗英雄。上过天安门观礼台,受到过毛**的亲切接见。他与毛**握手的黑白照片端端正正地悬挂在他办公室的墙上。走进杜团长的办公室,见到主人与伟人的合影,谁都会对主人投去羡慕崇敬的目光。五五年我军第一次授衔时他是一营营长,肩上扛得是少校军衔。他当少校时现在的政委还是新兵蛋子,现任师长是他手下的中尉连长。
杜长松的脾气和对部队的严格要求与他的资历、战功、传奇一样令全团官兵既敬佩又畏惧。
“千万别惹老头子。”虽然他只有四十多岁,可“老头子”的称谓官兵们背后已经喊了好多年。
他爱背着手在全团转悠,高兴的时候和战士席地而坐,“来,他娘的,谁抽烟?”他将烟从烟盒中抽出一支叼在嘴上,其他全散给战士,然后信马由缰的闲聊:家里哪儿的,有几口人哪?一个工分多少钱啦!粮食够不够吃,家里有没有媳妇啦!连队的伙食好不好啦……都是家常唠嗑的话。
若看到不顺眼的,老团长立即黑着脸,劈头盖脸一顿臭骂,骂完了还不算,还得将连长营长找来,“妈的个巴子,怎么带的兵,走路勾肩搭背的像个娘们,军人嘛!条例有要求嘛!走路两人成排三人成行,打情骂俏嘻嘻哈哈像什么样子,这是军营,不是秀城的春熙路,北京的王府井,大上海的南京路?
连长营长们毕恭毕敬地站着,脸上发烧,心中打鼓,脊背流汗,唯唯喏喏:“首长批评的对,我们一定好好抓一下行为养成,军容风纪。”
“他娘的,抓部队建设可不能娘们心肠,要严要狠要持之以恒,严格按条例办事,不严不狠打起仗来可是要吃大亏的哟我的同志哥!”老英雄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时刻不忘战备,天天期盼着有朝一日再驰骋疆场,为人民再立新功。
倔脾气爱说粗话的杜团长敢和师长拍桌子,敢把军长顶得翻白眼,机关干部没挨过他尅的不多,可他从没有训过钱开源。他从心底里喜欢勤勉有才气的钱开源,家里有什么事也放心让他去做。钱开源正是在去杜团长家办事与杜梅相识并暗自爱上杜梅,沉浸其中难以自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