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高原风沙大,气候像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一会儿艳阳高照,一会儿大雨倾盆,一会儿狂风大作飞沙走石。
救灾不仅是苦活儿累活儿也是脏活儿,洗潄又不便,赵文斌和他的战友们满脸灰尘,蓬头垢面,脸皴了,手冻了,衣服邋遢不堪,浑身酸臭难闻。
雅砻江里的那具被水泡得发涨的尸体不是失足落水的遇难者而是当地藏族同胞的葬俗的一种———水葬。
火葬、水葬、**是当年藏族同胞安葬故人的三种习俗。
由于看见了趴在石头边惨白浮肿的尸体,赵文斌和他们的战友们都不敢一个人到河边去。是胆怯也是不忍。
赵文斌他们家乡有一句吓唬小孩的话:“你不听话是不是,不听话把你丢到河里喂鱼去。”鱼是要吃尸体的,雅砻江的鱼多而肥硕大概和吃了尸体有关?
连队的伙食标准本就低的可怜,救灾期间的供给又十分困难,连队天天土豆萝卜,有时甚至只有大头菜。高原的饭不易煮熟,战士们天天吃夹生饭,很多官兵吃出了胃病,嘴唇开裂身体浮肿。为改善伙食,在完成第一阶段救灾任务后,于万财曾带着几名神枪手,背着半自动步枪上山打猎。他们打过野兔、野鸡、麂子、獐子、岩羊,有一回居然打回一只尖嘴猴腮的狐狸,可是就是没有捕过江里随处可见的鱼。大家对鱼三缄其口,避而不谈。
四连驻地隔着雅砻江,江对面有一座狰狞阴森山峰,此山山势突兀,峭壁悬崖,险峻雄奇。山顶像被玉皇大帝的宝剑削去一截,平坦阔朗。它下临奔腾澎湃的雅砻江,上接乌云翻滚的天幕,远远望去震撼心魄。这就是当地藏人**的圣坛。
一天石钟山正带着二排搭建房子,多吉来了。经过前一段时间的频繁接触,多吉嘉措与四连的战士已经很熟络了。他见到石排长老远就抱拳问候:“噢呀,石排长,你们辛苦的很喽。”
“军民一家亲,应该的。”石钟山说。
“你们,觉的没睡好,吃得不好,白天黑夜不休息,我们的过意不去的哟。”多吉嘉措真诚地说。
“我们哪,恨不得多生出几双手,早点将毡房建好,让藏族同胞住进去。”石钟山说。
“金珠玛米,扎西德勒!”多吉嘉措说着伸出了大拇指,然后将他带来的一壶热气腾腾的酥油茶递给石钟山说:“酥油茶,热乎的很,让同志们喝小口,暖暖身子。”
“这……”石钟山很为难的样子。
“噢,这是茶水的嘛!上次送羊肉,你们说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我们不能让排长违反纪律的嘛!茶水,我们小小的心意,不喝,看不起我们的嘛!”
石钟山看着多吉嘉措真诚的目光,知道这次不好再推辞,于是他谢过多吉,让战士们休息一下过来喝酥油茶。
“喝酥油茶喽!”马一平高兴地跑过来,名吉给他倒了半口缸,他道过谢仰起脖子猛喝了一大口,随及哇的一声全吐了。“这是什么茶哟!怎么有这么重的腥膻味?”马一平眼泪花都下来了。
“你这个熊兵,兴妖作怪的。”覃仕章很不满地瞪了马一平一眼,端起口缸闻了闻,立即浓眉紧锁放下杯子就跑。
“还说我,你喝一口的胆量都没有。”马一平冲着班长喊。
原来酥油茶是将砖茶用水煮好,加入酥油,牦牛的黄油,放在一个细长的木桶中,用一根搅棒用力搅打,使其成为**液状而成。从没有喝过牛奶,不吃羊肉的覃仕章实在受不了这种茶味、咸味、奶油味俱全的特殊味道。
“噢,好喝得很嘛!”多吉见战士们喝不惯,憨憨地笑着。石钟山怕佛了多吉的一番好意,端起口缸咬咬牙狠狠心喝了半缸子,“好喝!好喝的很嘛!”石钟山强颜微笑。
就在这时对面山顶燃起了熊熊烈火,青烟袅袅升腾,站在石钟山身边的赵文斌禁不住问多吉。
“噢呀,这是**的嘛!烧火发信号,神鹰们看见烟就来了的嘛!”多吉见怪不惊的样子。
“哦!**,多么独特的葬俗。”赵文斌望着滚滚熊烟,和盘旋于天际的鹰鹫们,浮想连翩,久久伫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