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打坑道所采用的作业技术是原始落后的。战士们穿着破旧的军棉衣，头戴柳条安全帽，手握钢钎，抡着大锤在山洞里打眼，然后装上炸药雷管。放炮时官兵们全部撤出坑道，由专门人员点燃导火索，炮声过后，排险组先进坑道排险，隐患排除后，运输组将炸塌的岩石用双手或用铁锹装进两轮铁皮车里，推出坑道，倾倒在坑道外的峡谷中。备服是将掘进后形成的裸露的坑道用钢筋混礙土烧铸起来，形成支撑与防护。整个备服又分搭支架、钢筋绑扎、混礙土绞绊、运输、倒鼓等工序，赵文斌在备服中担任倒鼓。

连队干部战士都习惯将振荡棒称为倒鼓棒，振荡作业也就成了倒鼓作业。

“倒鼓棒一定要插到底，倒鼓的时间密度一定要严格按规程，尤其不能留死角。”班长覃仕章认真地给赵文斌做示范，耐心地讲解动作要领。

“是班长。”赵文斌学着班长的样子，拿着倒鼓棒打开开关，倒鼓棒顿时像触了电般的振动起来，你越用劲，振动的频率好像越大，赵文斌的虎口振得发麻，浑身也跟着颤抖起来。

“手放松一点，别握得太紧。”振动棒的噪音很大，班长也提高了调门。“你抓过鱼吧？抓鱼时如果你用劲太大，鱼的反抗就越大，最后让它溜之大吉，这和握倒鼓棒是同一个道理，用力要适度，握得不紧不松，这样既省力又事半功倍。”

什么事都是熟练生巧的。在覃班长的精心指导下，几天下来，赵文斌已经能熟练地掌握倒鼓技术了。

备服工作艰苦而又危险，挖掘的坑道与作业面之间矮的地方高度不足一米，赵文斌双手握着振动棒作业时必须弯着腰弓着背，有的地方甚至要趴着作业。头顶是张牙舞爪狰狞的巉石，石缝中冰冷的水珠成串地滴下来打湿了他的衣服，钻进他的脖子，又湿又冷。水泥沾在衣服上又硬又沉，双手发麻浑身颤抖，一天下来他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累、苦、难受，赵文斌并不在乎，令他心虚发怵的是那些被炸松的石头与沙土。由于活动空间太小，行动极为不便，一旦石头砸下来或发生塌方，根本没有躲避逃生的机会。赵文斌一开始在这样险恶的环境中施工心里难免有些胆怯，时间稍长也就习惯了。

在深山老林里打坑道，环境恶劣，条件艰苦，施工危险，生活单调，这些赵文斌觉得没什么，革命战士嘛！那里艰苦那安家。最令赵文斌和新兵们犯愁发怵的是洗漱。

在尘土飞扬的坑道里干了一天的力气活，穿的是脏兮兮的棉袄，又出了一身臭汗，收工回到营地却不能洗个热水澡，就连洗脸洗脚都得到小溪边洗冷水。正是倒春寒的日子，又身处高山峡谷，小溪里流得都是冰雪融化的水，冷得刺骨头。

用冰冷的水刷牙洗脸，大家动作快点，少擦一把，勉勉强强马马虎虎，也就过去了，洗脚就不容易下决心了。

“洗冷水脚好哇！一则保健，通筋活血，洗了全身热乎；二则锻炼革命意志。北方人，零下三四十度，拉尿成冰的极寒天气还敲开冰窟窿冬泳，我们洗个冷水脚算啥子。”班长覃仕章见新兵们洗脚犹豫痛苦的样子动员道。

三天没洗脚的赵文斌那天决心洗洗脚，他在溪边洗完脸，舀了盆水端回宿舍，拿出小板凳，脱了鞋袜准备洗脚，脚刚接触水面，就被冰得提了起来。

“你这不行，要放松心情，心里最好哼着小曲，放脚的时候别拖泥带水，要果断，放下去后你用左脚搓右脚，右脚搓左脚，搓搓就热乎了。”覃仕章见状对赵文斌说。

赵文斌按班长传授的方法将脚猛地放下去，溅了一地的水，刺骨的寒冷迅速传遍全身。他咬牙坚持着，双脚互相搓，不一会儿，寒冷真得消减了，慢慢的全身都热乎起来。

洗完冷水脚，穿上袜子和大头棉鞋，双脚暖烘烘的舒服极了。

“感觉怎么样？”覃仕章问。

“巴适，巴适的板。“赵文斌笑着用半生不熟的四川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