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有信心,不气馁,虚心学,刻苦练,你呀,一定会成为一名合格的文艺战士。”赵文斌目光灼灼,语气坚定,摆出老大哥的架式鼓励着柳月。他们从柳月的工作谈到部队的文艺演出,从新兵训练谈到同来的乡友,又从是否收到家信谈到家乡清溪……昔日的同学今日的战友,自然有说不完的话儿,不知不觉已到中午时分,柳月这才急忙告辞匆匆返回宣传队。
赵文斌在与柳月见面之后,又经过近一个月的训练考核,终于以优异成绩结束了严酷的新兵训练生活,就要下连队了。
他领到了渴望已久的领章帽徽,坐在小板凳上,认真细仔地钉上亮闪闪的帽徽,缀上红领章,拿着小方镜左照右照,上照下照,心里有说不出的喜悦。
“怎么样,帽徽正不正?”赵文斌问低头钉领章的钱开源。
“你站远点,近了看不准,对,挺胸,抬头,两眼目视前方。”钱开源停下针线,像考官那样指挥着赵文斌。
“快点,你别过班长的瘾。”赵文斌被钱开源指挥得团团转,笑着说。
“好,正得很,精神得很,硬是巴适得很。”钱开源最后来了句刚学会的四川话。
他们俩人正戏闹着李树青和孙平武兴冲冲跑了来。“文斌、开源,我们去照张相吧!”孙平武高兴地跑来邀约。
这是一个值得永久纪念的日子,戴上领章帽徽就是名符其实堂堂正正的解放军战士了,照张戎装相,寄给远方的亲人,是每一位新兵最强烈地愿望,孙平武的提议正中赵文斌、钱开源的下怀。
四名来至清溪的战友请了假,兴高采烈地出了C团大门,沿着营区环形路往三道门走去。
“喂,我们喊上柳月,清溪来的乡友合张影,如何?”他们快到师直门口时钱开源提议道。
“好啊!合个影,满有历史意义。”孙平武带头赞同。
“那,开源,你去喊柳月,我们在门口等你。”赵文斌说。
“我,不行,不行,请柳月非你文斌不可。”钱开源挤眉弄眼的。
孙平武见文斌和开源互相推辞,便提议大家一起去。他知道谁也没进过师直的大门,去过宣传队,又是新兵蛋子,心中怯怯的怕遭当官的训斥。人多势众壮行威嘛!于是他们四人挺胸昂头大摇大摆地进了师直的大门。
师宣传队在八一礼堂北侧的一个小院里。小院树木蓊郁绿草青青,环境十分优雅。他们到宣传队精巧别致的半月型门口,踯躅犹疑,不敢冒然进去。
几个人正站在门外朝里张望,一名穿着干部制服的女兵扭着腰肢从里面出来,瞥了他们一眼问道:“你们,站在这里干什么?”
“我们,我们找柳月。”
“找柳月?”
“是,我们是老乡。”
“哦!”女干部解除了满脸戒备,回头朝院子喊:“柳月,柳月,有人找。”喊完便扭头走了。
柳月闻声从里面跑出来,惊喜地说:“哎呀,是你们呀!来,来,里面请。”
“不进去了,我们就要下连队了,想请你和我们去三道门照张合影。”赵文斌认真地对柳月说。
“那,我去请个假。”柳月笑脸盈盈地看看李树青、孙平武,又望望钱开源、赵文斌,转身返回院内。不一会儿,她背着挎包从院内跑出来,高兴地说:“走喽!”
他们像几只离巢的小鸟,叽叽喳喳说着话儿,高高兴兴地到了三道门。
三道门的半爿小街上有新华书店、邮电所、小百货公司、缝纫铺和照相館。那时是**,没有私企个体一说,这些店铺都是政府专为军人开设的服务设施,来此购物、寄信、办事的几乎全是军人。
赵文斌他们是第一次来逛三道门,他们一行先逛了书店。赵文斌买了本《祸水东引话当年》,钱开源买了本钢笔字帖。“一个要当政治家,一个要当书法家呀!”孙平武笑言。
“什么政治家哟,你看诺大的书店,那有几本像样的书,只有这本尚可一观。”赵文斌说。
“你们都是人化文哟!不像我,斗大的字不认识一箩筐,看见书就头痛。”李树青有感而发。
离开书店他们又到百货公司转了转,然后进了照相舘。为他们拍照的是一位丰膄的大嫂,她笑吟吟地给每个人拍了张一寸标准小照,然后安排柳月坐在中间,赵文斌和李树青分坐两侧,钱开源和孙平武站在后面。
“喂,新战友们,放松点,不要绷着脸,笑一点,笑一点。”她说着话儿将乱鸡窝似的脑袋埋进红布帘里,将一只胖胖的手伸在外面,喊着一、二、三,然后轻轻一捏小红球,为这五位来至江南清溪的战友留下了第一张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