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如平地惊雷,不仅炸黑了三个争奇斗艳的姑娘,更炸焦了本不欲参与其中的谢姝。
看着三个姑娘愤愤的目光,谢姝一时百口莫辩:“祖、祖母三思!”见当事人开口推拒,三个姑娘也忙冲着上首的老太太劝道:“祖母三思!”
姑娘们殷殷期盼的眼神无不充斥着野心,老太太叹息一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反诘:“几月前,姝姐儿错过了寒食宫宴,此番若是再错过夏苗,这难听的名声什么时候能洗去?”
“你们身为姐姐,理当照拂小妹。我心意已决,大房家的,姝姐儿就交给你了。”
话罢,尔雅搀着老太太走进里屋,外间独留众人对着谢姝干瞪眼。
天地良心,宫宴也好,避暑也罢,她都无甚兴趣,这种被她们誉为难得的大场面,她从来不争抢着要,毕竟谢姝心知自己有多她们一遭的阅历,可往往无心插柳柳成荫……
侯夫人当着众姐妹的面,拉着谢姝往外走去,“姝姐儿,此行母亲既然定下了你,便由你随大伯母去。换洗衣裳伯母会替你准备,你且安心练练仪态,届时不丢府上颜面便是。”
谢姝干干应下,回到玉京院面对着几个兴奋不已的婢女,她也难高兴起来。此事通知的匆忙、定下的也匆忙,还是再寻机会同祖母说道说道。
打定主意,谢姝一连数日都去松寿院请安,不是被老太太请回便是顶着老太太慈爱的目光,听她道:“祖母知晓你那些个姐姐的脾性,你尽管放开随圣驾去享几日乐趣,一切祖母替你担着。”
谢姝被老太太的温柔的目光看得有几分愧疚,这几日三夫人与水氏没少跑她院子软磨硬泡,她还是为如根草一般的小孙女坚持己见,这么想着,小姑娘红了圈眼眶,应下了她的话。
日子翻飞,很快到了上秋中旬,圣驾排场比往年都要大上不少,以往是皇室、王侯随驾,许是为了弥补夏苗,长队中还特设了不少官家马车。
魏贵妃禁足了把月,此番终于被解除禁令,伴圣上、皇后一同赴往秦岭翠微宫。
是以,帝王仪仗排首,接下来按照皇室、王侯、官家品级一一划分,武安侯在中游偏下,这里的气氛相较于靠近帝王的马车好上许多,能听见女儿家们的柔声细语。
上京距钟南山的距离,马车日夜兼程须足足十日,启程时有多么兴高采烈,中途便有多难熬。
此番避暑行宫中生活,谢姝带了行事稳妥的玉扇,一府笼统就只携几个丫鬟,是以中途侯夫人身体不适,吐得昏天黑地时还需谢姝搭把手照顾。
启程带的冰路上化了不少,就连圣驾那头最后都靠着邻县快马送冰,更别说她们后头这些官家女子。男人们本也在马车上坐着,最后都选择去外头随行骑马,至少还能吹吹沿途的风。
这难熬的日子让谢姝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她再是畏热,在外头也是一声不吭的,倒是把玉扇心疼地偷偷掉了几次眼泪。
车辇终于停止前行,眼前云遮青山,山光如泼黛,钟南山翠微宫到了。
翠微宫笼山为苑,其正门面向北方,名云霞殿,朝殿名为翠微宫,寝殿名为含风殿是圣上住处,含风殿西开则是太子别院,金华门安喜殿。
住所仍照规矩安排,小院大小照着阶级配备。内眷与外男各自安排妥了不同的院子,侯夫人与谢姝安排到的小院名为夕院,与圆院、月院并排,各自住了两户伯位家的女眷,大有邻居之感。
今日方达行宫,三餐报备后便有宫人送来或是明言让送些菜来,自己开灶也是使得的,总之一应俱全。各自只管在院中休息,待众人修整好精力,含风殿那头会另行通知安排夏苗。
一行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倒头在夕院和衣而睡了过去,婢女们收拾好主子用的物什也纷纷休息去了,不谈路上艰辛,钟南山绝对是一个适宜休憩的住所,风凉、安静的唯有鸟鸣。
一觉睡醒,夕阳渐斜,侯夫人早早起了,见她转醒忙唤她出来看夕阳。
谢姝捋平睡皱了几分的衣衫,理了理发髻,姿态款款走出。院中女子看向屋檐戗角上抹开一抹鱼鳞般瑰丽的金红,不由得赞叹出声。
“途中艰辛,倒也值了。”
侯夫人喟叹结束,院外陡然响起一声尖利的嗓音:“沈可欣,都怪你总这般没头没尾的行事,这下可好了!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到底是哪里啊!”
这声音落下后,外头又响起一声中气颇为十足的女嗓,毫不留情道:“是绑你来了不成!每回都屁颠屁颠跟着,最后什么事都赖上本郡主……找不到路就自己就近钻个院子问去!真是麻烦精!”
她话音落下,随后响起了声嘹亮的啼哭,紧接着女子的态度更是恶劣起来:
“给本郡主听好了,不、准、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