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袁爱卿,你且说来听听。”
赵谦仿若看见曙光,兴致勃勃望着台下的袁宁。
袁宁拱手,字字清晰道:“陛下,微臣方才闻陈、傅尚书所言皆有几分道理,既如此,不如鱼与熊掌兼得。”
“如何兼得,直言。”赵谦厌弯弯绕绕的说法,不耐烦地催促道。
袁宁忙接上说:“既上秋围猎,清秋行宫避暑,不如将一二合之。前些日子,微臣调阅了最负盛名的四大避暑行宫,如九成宫、翠微宫、仙游寺、玉华宫,除玉华宫外附近皆有森林覆盖,小猎场不胜枚举。如此,不正是鱼与熊掌兼得?”
“臣以为,夏苗也非是一味追求皇家排场,欲圣上与子民同乐才为先祖立其真意。二合一既不难以向上交代,也不妨碍向下表率,以上,微臣言语僭越之处,还请陛下责罚。”
他话罢,朝堂周遭无人进言,赫连宇也垂着首,似默认了他的说法。赵谦拍了拍金扶手,笑道:“袁爱卿,深得朕心,陈尚书、傅尚书,你们以为袁相所言如何?”
帝王都道了好,两人争红脸也无意义,自然干巴巴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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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苗与避暑二合一之事,自下朝便传入了各个世家的耳朵中。
以往夏苗皆是在皇家猎场,旷阔无比,是人人都有机会去的,而现下夏苗与避暑合一便是难说了。
避暑之行,皇家、王侯成列,且这样的殊荣并不是所有侯爵能享有的,即便享有也不能举家随之。
例如武安侯府,现下唯有四个姑娘,若武安侯府分发下名额登记在册的定是侯爷、侯夫人、世子,再添一位房中姑娘。
避暑行宫是姑娘们轮着来的,今年本是轮到了大房谢婷,可谢婷已然出嫁,名额空缺,剩下四个姑娘除去谢姝皆兴奋不已。
不是谢姝对围猎、避暑不感兴趣,她实在是有些畏热。一入夏便懒得像只猫一般缩在院中,摆了冰鉴还要玉扇打着扇子吹风,这才好上些许。
日头炽热,看书注意力都分散了不少,她本欲再钻研钻研与珠宝阁的合作一事。这些日子信是递出去了,珠宝阁却了没音,既没了合作诚意,罗敷堂总不能像守情郎那般苦等罢?
谢姝只能一边想点子备着,一边继续推出新款胭脂捆绑红蔷纯露售卖。
正想着事,院外脚步声响起,桃儿打帘进屋道:“姑娘,老夫人院子差人带话,叫您过去松寿院一趟。”
谢姝无奈撑着贵妃榻懒懒起身,想必事关避暑夏苗,她那几个好姐姐好不容易安生几日,许是又要斗起来了。
梳妆妥当,谢姝行至松寿院时,院中众人已经赐座。她落于最尾,人众多便热气蓬勃,好在一旁边有个冰鉴,凉意丝丝送来,她打起精神准备看几个姐姐的大戏。
“……婷姐儿既已出嫁,这空缺的名额自然是由母亲决定。”侯夫人笑吟吟的,两个女儿出嫁后,她万事轻松,气色都红润不少。
老夫人面色难看,她苦夏是老毛病了,老人家本就身子不适,再经不起赴往秦岭的长途跋涉,这名额势必是要落给小辈的。
几个姑娘今日皆打扮得夺目,希望以此争得老夫人青眼,唯有坐在末尾的谢姝神色恹恹,像朵无精打采的花儿。
老夫人见了心疼不已,想到这些日子她日日往院中变着法儿送些吃食,起头第一句便点了谢姝的名字:“姝姐儿、姝姐儿?”
谢姝被冰鉴的凉风吹得都困倦起来,直到老夫人唤她,她才将将抬头,结巴道:“……祖、祖母,姝儿在。”
三个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说皆知老祖母偏心最小的,但也没有理由这么偏的。
赴钟南山避暑随行者皆是世家子弟,适龄的女儿家巴望着也随行择儿郎,谢姝她才几岁,哪里需要这般着急!
谢芙率先开口打断两人的对话,腆着笑脸说:“祖母,六妹妹看着身子有些不适,不如让孙女的婢女送她回去歇息吧?”
老夫人瞪了眼谢芙,似是不满意她插话这一行径,斥责道:“没规没矩,这般冒失如何随圣驾?”谢芙没能送走谢姝反倒挨了顿训斥,谢莹与谢婉见了,默默闭上欲言的唇。
“姝姐儿,祖母见你是畏热?不若便由你随你大伯母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