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最重要的还是摆脱这束于高墙的境地,一个势必不可能有交集的人,管他对自己是喜还是厌?
念头几经辗转,谢姝颔首应下,尔雅笑着退让一旁,她拍了拍手,婢女们乖乖站成一列。
尔雅则在旁一一介绍,“姑娘,这是绿釉狻猊香炉,狻猊乃祥瑞,您看……”谢姝看向那香炉,想起上次与盛湛离得那样近,似乎也没闻到他熏什么香,想来这个他是不需要的。
谢姝摇了摇头,尔雅示意下个婢女呈上,“姑娘,此乃紫金釉四系紫砂大壶,用以煮茶品茶是极好的。”
茶壶品质倒是上品,第一次同他见面也是在茶室,或许这个不错?
“再看看。”尔雅应是,出声叫上后头的几个婢女。
少女视线转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倒数第二个婢女手上的木盘上,道:“你,上前来。”婢女忙不迭将木盘呈上,只见一只圆形玉佩静静躺在其中。
“姑娘好眼光,羊脂白玉极为难得,不过最贵重的还是佩尾缀着的那两颗黑墨珍珠,是北海渔民打捞上来的上等黑珍珠,百年难遇,这还是先侯爷在时偶得的佳品。”
尔雅话间,谢姝记起那人最好玄衣,大抵是喜欢这种色调的。
她上前拿起玉佩,轻轻抚过上头的流苏,道:“这个是极好的,还请尔雅姑姑替姝儿谢过祖母。”
“是。那六姑娘,奴婢先回松寿院复命了。”尔雅办成了差事,面上笑意也多了,又带着那一队婢女浩浩荡荡离开了玉京院。
玉扇见人群散去,这才上前,犹疑着问:“姑娘,您真的要去广平侯府?”谢姝笑了笑,抬起手将玉佩递到她面前,答非所问道:“拿去包起来。”
广平侯府是什么地方,她要去也得看盛湛愿不愿意让她进。想到午后可以实地考察一番铺子布局,谢姝饮下一口茶,愉悦地哼起了小调。
-
“何人擅闯广平侯府!”
“我家姑娘是武安侯府上六姑娘,为报广平侯救命之恩,还烦请您通报一声。”
护卫不识得什么六姑娘,但想见侯爷的一二三四五全是姑娘,无论有无权势会不会开罪大人,侯爷一律不见。想罢,他摆出一张臭脸,道:“侯爷不见。”
玉扇想起姑娘的吩咐,按耐下脾气,笑盈盈道:“护卫大哥,您先帮我家姑娘通报一声。”说罢,玉扇从袖中拿出一袋碎银,塞进护卫手心。
护卫掂了掂重量,旋即眉开眼笑:“行吧,我就帮你们姑娘一次,不过我可不能打包票啊。”玉扇弯弯眼应是。
穿过乳鱼亭,来到博雅堂前。护卫看着守在院口的裴龙,恭敬抱拳:“裴龙大哥,府外有个自称武安侯行六的姑娘求见侯爷。”
裴龙双手抱剑,冷漠道:“侯爷吩咐不准任何人打扰,你且在这侯着吧。”“这……”
护卫正犹豫着准备去回绝那姑娘,但又不是侯爷亲口道了不见,这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护卫想罢,咬牙站到了一侧。
马车上,谢姝端坐其中,手中拿着一卷古籍,时不时翻上几页。时间流转,最后一页看完,谢姝合上卷籍,懒洋洋道:“那护卫呢?”
玉扇钻出车帘看了一眼,又钻回车厢:“还未归来。”一旁伺候着的玉芝嘟起嘴,抱怨道:“不就是报个信吗?迟迟未归叫什么事。”
谢姝将包装妥帖的玉佩盒递给玉扇,玉扇接过,下了马车。
她走近站在一另侧的护卫,笑盈盈道:“这位大哥,方才去通报的护卫大哥迟迟未归,我家姑娘有些乏了。待侯爷公事毕了,请将此物献给侯爷以答对我家姑娘的救命之恩。”
那护卫看了一眼木盒,又看了一眼带笑的玉扇,思量片刻抿唇应下。待玉扇交代完,谢府马车车轮轱辘轱辘往前,驶离广平侯府往城阙街而去。
-
博雅堂内,桌前杂乱摆着一卷又一卷的调查记录,盛湛从书堆中钻出脑袋,拂开桌上的书卷,抬手拿过一张干净宣纸垫好镇纸,书下几行字。
大功告成。
少年直起腰,搁置了笔,负手身后走出书房。
“丁卯,进去打扫。”盛湛望着泛红的天际,吩咐道。
走下台阶,只见屋外除了裴龙还有一个面生的护卫,他蹙眉问:“你有何事?”
护卫显然是惧他的,问了句话便开始牙齿打颤,结巴道:“侯爷……府外,府外有位姑娘……”
盛湛懒洋洋地微歪脑袋,干脆利落道:“不见。”“那、那姑娘说……说是,武安侯、武安侯府六姑娘,要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护卫终于将话捋顺,听罢,盛湛眸光一动:“是她?”
“侯爷,小的这就去回禀说您不见。”
“不,她的话,可以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