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昭雪正思索之际,见徐掌柜敲门而入,身后还跟着一个膀大腰圆的男子,一身褐色粗布衣衫,面相凶神恶煞的,但是面见顾沉渊时,脸色却有几分恐惧和忌惮,那副战战兢兢的模样,整个人反差十足,倒让曲昭雪觉得十分有趣。
那男子跟着徐掌柜行了礼,在身后看起来十分谦卑,只见徐掌柜道:“王爷,这便是本店的总厨。”
“刘三见过王爷。”这男子弓着身子往前挪了几步,顾沉渊转过身来面对着他,道:“刘三,本官问你几个问题,你可要如实回答,若是胆敢欺瞒本官,便是伪证之罪,你可知晓?”
那刘三身子抖了抖,慌忙应下,顾沉渊见状便将双手重新背在身后,道:“本官记得五月初九杏园发生命案之时,本官曾经问过你,关于厨房中是否生鼠,又是否用过□□之事,当时你的回答是,曾经有过,也用过□□,不过自今年年后便没在厨房之中见过硕鼠的身影,故而没再用过□□,厨房中也没有残余□□了,本官记得可准?”
这刘三十分惊讶,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讶然道:“王爷好记性,正是如此。”
曲昭雪也倍感惊奇,没想到这顾沉渊记性这般好,而且当日案发之后并没有因为在曲昭雪身上发现疑似作案工具的□□便断定她是凶手,反而将杏园全部给查了一遍。
这倒确实称得上是一个合格的刑狱官。
顾沉渊脸上无甚表情,并未因此产生什么情绪波动,继续道:“自五月初九之后,店中可还生过硕鼠,可还有□□。”
刘三慌忙摇头,道:“没再生过,也不曾用过□□。”
顾沉渊转头看向徐掌柜,那徐掌柜也急忙附和,证实了刘三的说法。
“那这巴豆粉你可识的?”
顾沉渊又将那包巴豆粉递给刘三,刘三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好生看了看,道:“厨房之中从未有过此物,刘某也从没用过此物,实在是无法识的。”
徐掌柜也帮腔道:“王爷,鄙店做的是正经生意,怎么能在厨房这种地方放巴豆粉呢……就算是在鄙店之中搜出巴豆粉,想必也是有伙计那方面有些困难,才买来巴豆粉用用,依徐某拙见,这应当也属正常吧……”
顾沉渊瞥了徐掌柜一眼,徐掌柜立刻噤声,赔笑了几声,此时传来消息说郎中已经给江问蕊诊治完了,而且江问蕊也转醒,徐掌柜急忙拉着刘三行礼告辞,前去给郎中结出诊费,而顾沉渊目光一凛,便提步上前走去,刚要走出房门,又顿住了脚步,回头看了看曲昭雪。
曲昭雪自然是想去的,却见顾沉渊走到一半回头看她,神情十分怪异,身边的护卫也没有动身的意思,也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让去就不让去吧,回头怜悯地看她一眼是个什么意思?
曲昭雪压下心中的怪异之感,用询问的眼神望向他,只见顾沉渊蹙眉思索片刻,又上前几步看向曲昭雪道:“你确定要去?”
这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不去?
曲昭雪见顾沉渊神情认真不似作假,像是在认真地征求自己的意见,虽然觉得奇怪,也正色如实回答道:“还请王爷让我随同前去,我只当自己是个哑巴,绝不随意说话给王爷添乱。”
顾沉渊面色并未缓和,只仔细地打量了她几眼,见她神情自然不似说谎,才道了一句“你在内室外面候着吧”,便摆了摆手,示意看守着曲昭雪的护卫跟上,一行人才出了柴房的门,随着伙计的引路,来到了江问蕊歇息的房门之前。
顾沉渊理了理衣衫,并未直接进去,而是伸手敲了敲门。
来开门的是锦绣,见是顾沉渊,慌忙行礼通报了一声,并将他引进了内室,而曲昭雪只能在屏风外的玄关处候着,好在能听到里面的动静,曲昭雪也觉得不错。
毕竟,江问蕊对她实在是太过熟悉了,她这副模样,别人认不出她,很难保证江问蕊认不出她……
而且,只怕是进去之后还要围观大型秀恩爱虐狗现场,她可没有这样的癖好……
果不其然,顾沉渊刚走进内室没多久,里面就传来了江问蕊嘤嘤的哭声,那声音形如柳叶拂风,细小又轻柔,曲昭雪却能清清楚楚地听清每一个字。
“王爷,我听云世子说,是洒扫的婢女没能将地板上的蜡油擦净,才让我滑了这一跤,可是我也性命无碍,那婢女年纪小,定然也不是故意的,不如王爷就从轻发落可好?”
曲昭雪听着江问蕊这无比娇柔的说话语气和声音,登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身子,此时那云修竹又道:“阿蕊,你就是太过心软,那婢女自知做了错事,不前来向你请罪就罢了,还畏罪潜逃,可见心性极坏,说不定还是故意犯下此案,想要谋害你呢,你还替她说话作甚?”
云修竹的语气三分责怪,三分焦急,四分柔情满怀,曲昭雪禁不住赞叹这两人实在是绝配!
难怪原书作者拿她二人做男女主,就原身那大大咧咧的直爽性子,就算得到了这份姻缘,只怕与云修竹也长久不了。
曲昭雪静静地听着,只听到云修竹接着安慰道:“还有当初,你那个恶毒的表妹本想害死你,结果害死了二娘子,你也替她说话,可是后来又怎么样呢,你那表妹还不是被判了死刑……”
这怎么又扯到她身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