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过几日未去罗家瞧罗向文，对方竟然又去了怜水巷。她狠狠剜了一眼姜松灵，又看到金雀翡翠头面的妆奁，从怀里拿出十几颗金珠扔到地上，“走！”她话尾还带着颤抖，被推攘到墙角的婢女连忙抱着妆奁，主仆二人匆匆离去。

谢笙歌一走，如玉阁顿时静下来。

姜松灵没了心思挑选，最终买了一只宝石镶玉珠步摇，又在杨婆子嘱咐下买了一块纱巾，便悠悠向翡帷阁走去。

***

“小娘子，这回咱们回书院你可得注意。我听说那罗二郎心眼小，你今天坑谢小娘子买这些首饰，肯定会找麻烦。”杨婆子一路苦口婆心劝导姜松灵。

姜松灵心想，对方心眼的确很小，不然不会一路追着她不放。

……

一盏茶后，杨婆子带着姜松灵站在翡帷阁门外。

白墙青瓦、雕梁画栋的翡帷阁有三层高，面朝贯穿东西雾粉江，///青瓦掩映之下背览扬州城外翠色景观。阁外两侧皆留有文人雅士碑刻诗词，姜松灵不过在门外站一会，就见到数量马车停在阁前，穿着华贵的郎君、娘子们或掩面或呼朋唤友登阁赴宴。

姜松灵上着绿琦短衫，下着宝花缬纹彩青长裙，肩搭一条淡色披帛，发间插一只宝石镶玉珠步摇，虽没有华贵之风，到也算是时下流行的简约搭配。采青与浅色想交，不显无趣，倒是淡雅婉约，衬着人清丽明朗，如皎皎明月。

边上立刻有娘子上前引路，见到杨婆子，招呼道，“大娘来看苏娘子吗？娘子今日有客人，可以去旁边的客舍休息一会。”

“有劳小娘子。”杨婆子给引路的娘子塞了几个铜板，对方笑呵呵收下，给他们留了一个阁内顶层的客舍。

“苏娘子的客人惯常都是在三楼，不过今日苏娘子留了话，只接待上午那位客人。”

几日前苏小娘子放下话，寒食节当日会选一名诗词绝佳郎君相见，至于为什么今日就会见客，引路的娘子在阁里待久了，最不需要的就是好奇心。借着几个铜板的交情，她宛如公式般又提醒，“大娘你和苏娘子有交情，我才放你进来，千万不能打扰苏娘子见客。”说完离开。

杨婆子见人走了，这才把几提食盒放到桌上，左右见没人，便对姜松灵道，“我去楼里找往日姐妹聊聊，小娘子你在这里仔细瞧瞧，有没有可心郎君？”明明这里就没人，杨婆子还贴着姜松灵耳朵说话，瞧着神秘兮兮的。

“我……尽量……”

……

见杨婆子离开，姜松灵这才瘫到客舍里。她盘腿坐在矮塌上，仔细打量这间古代戏曲VIP包厢。

只见这座位于三楼的客舍足有三丈宽，两侧皆是墙壁，向着中央戏台方向是轻纱珠帘并卷竹帘。若是娘子，可以放下卷竹帘遮掩面容，更有娘子，直接落下轻纱，讲究的就是人影若隐若现，挑乱心扉。一般都是向心仪郎君表明心思所用。

姜松灵落下卷竹帘，贴着边缝往下看了看，二层有几间客舍均是落下竹帘，想来今天戏台里的曲是娘子们喜欢的。

果然，不过片刻屋外传来《牡丹亭》①咿咿呀呀戏腔。

衬着这些轻纱笼裙的贵女娘子，戏曲里在唱，“如花美眷，终不敌，似水流年……”门外忽然想起推门声音，姜松灵伸手拿过面纱掩面，未待站定，就望见三人前后走入屋内。

后来有人再问姜松灵此刻心情，她只能想说。

她实在不知应该纠结于在秦楼楚馆遇见西席先生顾荀若，还是顾荀若在秦楼楚馆见到身为厨娘的姜松灵。

总之，她把一个越窑青瓷葵瓣茶盏整个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