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松灵抬头,见说话声音正是来自于穿折纸花纹石榴裙的小娘子。
只见对方花钿点缀的眉尾印着淡淡红晕,一手托着另一只手腕,对着掌柜吩咐,“把这些钿头钗都给我包起来,可别给有些没见过世面的人糟蹋了。”语气趾高气扬,还顺带着翻眼瞧了一眼姜松灵。
杨婆子害怕姜松灵冲动,拿手按住她手腕。可抬眼一瞧,却见姜松灵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心里直叹小娘子心胸宽广,低下声说,“小娘子没冲动就对了,谢小娘子是京里工部侍郎家六娘子,因为与罗二郎有婚约才来了扬州城。”
这就有些惨了,被迫流放扬州城。
更何况罗家都不管罗向文了,这谢小娘子家还把姑娘扔来扬州,怕是也不得宠。
谢笙歌一声令下,如玉阁掌柜指挥着伙计把案上钿头钗都收拢妥帖,递给站在一边的谢笙歌婢女。
“六娘,出来时夫人说过……”谢笙歌婢女忍不住贴着谢笙歌说话,可话未出口就被瞪回去。
“凭你也配管本姑娘的事。”
姜松灵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她拉了拉一边杨婆子衣袖,“大娘,既然这钿头钗都卖完了,我们就去看看那套金雀翡翠头面吧。”
杨婆子正想赶紧离开,索性跟着姜松灵去了另一边看金雀翡翠头面。
小伙计见姜松灵竟选了更贵的金雀翡翠头面,眼底涌上喜悦,脚下生风。“小娘子要不要试戴?这套金雀翡翠头面可是我们扬州城里三代单传的徐老先生幼子雕刻作品。”本以为黄了的生意,没想到眼前的小娘子深藏不露,小伙计服务起来更用心。
“好,我试戴瞧瞧。”
金丝缠绕雀鸟被伙计托在手上栩栩如生,果然是佳品。
姜松灵从伙计手里接过簪钗项链,正要插入发髻,就听见谢笙歌喝道,“放下,这套金雀翡翠头面本姑娘也要了。”
“六娘……”婢女在身边根本不敢强拉谢笙歌,被谢笙歌拿手一挡推攘到了墙角。
“这套头面小娘子也要了?”这套金雀翡翠头面对于工部侍郎家的姑娘来说不值一提,但对于远在扬州不受家族疼爱的谢笙歌来说,虽不至于买不起,却并不值得。金丝缠绕雀鸟镶嵌着翡翠圆珠,又有金色花托相衬,倒是更适合年岁偏大的人佩戴。
可谢笙歌一腔怒火上头,只想着让姜松灵一颗石珠子也买不到。
她阿娘不过是妾室,她自幼拼尽全力才赚来罗家的亲事,可是罗二郎被放逐到扬州城里,谢家直接将她们母女也丢到扬州城里,再也不过问。她曾经也不过想攀上罗家,并非看上罗向文,如今却要在罗向文眼底下讨生活。
怜水巷各楼里的姑娘都被谢笙歌找过事,可这几日,罗二郎偏偏盯着一个叫姜松灵的小娘子。
装着金雀翡翠头面的妆奁啪一声被姜松灵关上,她拿手一拖递给谢笙歌,“小娘子既然要,付钱吧。”悠扬婉转的声音听在谢笙歌耳朵里刺啦啦的难受,她脑袋一清醒,终于明白被耍了。
她伸出一根手指,颤啊颤,“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难道不是电视剧女配台词?可姜松灵才不愿意当谢笙歌故事里的女主,她啪的把手一甩,“罗向文的未婚娘子?”她连一声罗二郎也不愿称呼,对方断了她租屋舍的路,这账还没算。
谢笙歌肩背一挺,似乎极为荣耀,忽然听见耳边的议论。
“罗二郎?是不是天天流连在怜水巷后巷的罗二郎?”
怜水巷是扬州城里的摆宴听曲小楼聚集地,前巷多为宴席、舞曲、对诗综合演出,晚上也有陪客生意,像翡帷阁,而后巷则是真正的温柔乡。罗二郎名声一出,如玉阁里立刻就有家里长辈教训自家小娘子远离罗家。
谢笙歌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