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酪放中央，四角各放置双色定胜糕、梅花糕，又在另外四格里交替摆上炸油糕和青团，撒一把蔗浆碎糖点缀，红漆提盒就准备好了。一起备好的还有杨婆子定下的青团，因为油纸袋还没做好，姜松灵又准备两个八棱黑漆食盒，用亮色的绸带一系，精致又亮眼。这四十文钱，姜松灵分毫没赚到，可想到青团送到翡帷阁说不定可以收获一点食客，又觉得自己赚了。

姜松灵忙结束刚歇下，杨婆子便来了。

杨婆子穿一件青裙陪赤色衫子，肩上搭着同色的青色披帛，披帛上银丝绕花徐徐展开，十分真实。

姜松灵远远招呼，“大娘来了，食盒已经备好，随时可以走的。”

灶房里的三人都知晓姜松灵今日要外出，可他们也猜不到什么事，以为不过是蔬菜湖鲜的采买。可等到杨婆子穿的如此端正进了灶房，三人看姜松灵的目光顿时不一样了。

杨婆子这个人在南远书院最爱干的事，就是说亲。

姜松灵不知道该不该解释一句，她只是去看古代小姐姐跳舞。

“哎呀，我的小娘子，你怎么还没梳妆，”杨婆子一脚迈入灶房，见姜松灵脸盘素净，高髻上只有一只木制插梳，手里搭着糕点粉末，金镯金环更是一样没有。便是身上唯一还看得过去的宝花缬纹彩青长裙，裙角也在灶房里擦到面粉灰，显得灰扑扑的。

杨婆子不知道姜松灵心思，她是真的想要为小娘子寻一门合眼缘的姻缘，见姜松灵打扮这般素净，顿时焦虑的不断搓手。

姜松灵忍不住上前握住杨婆子手，“大娘，我不过是寄宿在书院，买那么多饰品更不好携带。若是大娘觉得松灵发髻寡淡，不如一会我们去铺子选一支簪子点缀。”

姜松灵的头面又岂是寡淡可以形容，可杨婆子心里也清楚，姜松灵做为孤女能存下私房钱买一支簪子已属不易。

“嗯，走吧。”

姜松灵可不知道杨婆子把她想象的孤苦无依，她只是嫌弃发簪太重脑袋疼而已。可若是去翡帷阁打扮太过素雅难免被看清，姜松灵便提出去买现成的发饰。

书院下午有采买的马车进城，姜松灵随杨婆子一起搭马车进城。

***

距离姜松灵上一次在扬州城里逛街其实并没有过去多久，只是那时住处尚未安定，她便只关心吃住，河道两边商铺交错林立却分毫没有吸引她的视线。

可这次她被杨婆子拉着直奔珠宝铺面。

“这东市如玉阁里的头面，样子精巧，最适合小娘子这般桃李年华佩戴，往年我们家小娘子也常来光顾。”杨婆子带姜松灵进了一家门楼颇为奢华的首饰铺面，各种华贵头面被摆放在上好首饰盒中，有钱人家的小娘子一边品茶一边听店里伙计介绍头面。寻常姑娘家便由身边婢女陪着，再搭上一个伙计，看上什么就拿出来试戴。

店铺里走道窄处，贵女们肩膀相交擦过，伙计们介绍头面的声音此起彼伏。

姜松灵有一种过年走进某某某珠宝店既视感。

可既然来了，姜松灵心里也想瞧瞧。

她的脚刚踏入铺子，就有伙计上前服务。大概是姜松灵穿得颇为寒酸，为她服务的伙计不过十来岁，应该还是店里的学徒。姜松灵听到一声嗤笑，坐在店里最宽敞静宜桌边的一位小娘子正满眼讽刺打量姜松灵。

小娘子穿着时下扬州城里最流行的折纸花纹石榴裙，额间花钿点缀，娇媚艳丽。刚才杨婆子说姜松灵桃李年华时，她同样也嗤笑一声。

姜松灵打眼扫过，确认她不认识，转头不理。

“这位小娘子，您想瞧些什么？”个头不高的小伙计步步跟随姜松灵在身侧。这做生意眼神要好使，自眼前小娘子进店，他就瞧见对方未施粉黛，发髻上更是连一样像样的头面都没有。如玉阁也算扬州城里的老字号店铺，贵女们多有固定联络的伙计，他只能捡一些别人不愿搭理的客人。

姜松灵显然就是如玉阁不愿搭理的那类客人。

小伙计引着姜松灵穿过几排珠宝翡翠头面，停在一排钿头钗处。盒中各种花样的钿头钗摆放整齐，正适合姜松灵佩戴，她不由多看了小伙计一眼。

“小娘子喜欢哪款，可以佩戴试试。”

小伙计话音未落，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道娇笑，“掌柜，这里的钿头钗我全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