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要走了?还把房契都送人了?”秦诏冷笑,“还说自个儿忘事了,认不得本公。哼,要不是认出了我,她跑什么跑?”
杜亮垂手站在一旁,不敢接话。
秦诏又问:“那个猎户可查清楚了?”
“回爷的话,查清楚了,他说的一切属实,七年半前带着娘子和大女儿去到山里定居,一直以打猎、砍柴为生。期间又生了一儿一女,没有与可疑之人联络过。”
“还有,爷的剑也已在山上的乱石缝里找到了。剑鞘有点小磕碰,小的叫人去修了,晚上就给您送来。”
“嗯。”秦诏姿态随意,慵懒地斜着身子半靠在窗前的小榻上,吩咐道:“今儿午食,叫厨下做一只椒麻鸡,要多放些辣米油(茱萸所制)。”
“是,爷。”
杜亮出去了,秦诏端起茶来抿了一口,心中有些不痛快。
她养了鸡不肯给他吃,却把去送给不相干的男人。
只给他喝米粥。
她这回是救了他。但以前却是害他断了腿,还给他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叫他颜面无存。
他一向恩怨分明,命可以饶她的,她想要银子,想要富贵也可,但他以前受过的一切也不能一笔勾销。
恩归恩,怨归怨。
对,所谓恩怨分明,即是如此。
秦诏勾唇,有了决定。
三日后,清晨。
太阳从山坳里升起,在朝霞的映照下,又大又红又圆,看着就让人心生暖意。
冬末初春的天气,早起地上还覆着一层薄薄的白霜,但空气已没以往那样冷得刺骨了。
虽然没了小公鸡打鸣,但顾晞云依然早早地起来了。
实际上,她从后半夜就醒了,再也睡不着了。
一想到她马上就能得到一大笔银子,远走高飞了,她就兴奋地再也合不上眼了。
她嘴角带着压都压不住的笑,去找那两个兵丁讨早饭吃。
那个高个子,黑脸膛的默默地递给了她一张掺和了一半白面的硬面饼,另一个瘦一些,矮一些的,依旧像往常一样,冷漠地站在一旁,还偷偷白了她一眼。
李启心中气恨得很,却只敢偷偷地白那位顾二姑娘一眼。她那样害主子,让主子给她摘花,致使主子掉下悬崖,九死一生;跟安王私相授受,害他们主子被全京城之人私下笑话。
主子那样的人物,盖世无双的英杰,竟被这女人害至如此!
他恨不能替主子下手,将那女人打死!
可杜管家说了,这女人害了一场大病,忘了主子了,误以为主子是别人。
不许他们透露主子的身份。
他只能看着那蠢女人,暗自气恨。
真真可笑,那蠢女人还做着美梦,想要主子报答她呢。
“喂,这位小兄弟,别总拉着一张脸,好像谁欠你几百两银子似的。不过是吃了你们几张饼。这样吧,等我拿到了银子,我请你们吃肉喝酒!”
看了这位小兵丁几天冷脸,今儿是第三天,原书男主——福王殿下就要来了,想到马上就要到手的银子,顾晞云忍不住贫了两句。
不想却换来了那小兵的又一个白眼。她今儿高兴,也不与他计较,自到厨下烧热水去了。
烧好了热水,她先盛了一碗,又叫那两人自来盛。
回屋后,顾晞云一边就着热水吃饼子,一边看着自己收拾好的包袱,笑意不由得又浮在脸上。
一上午,她出去看了许多趟,惹来了那瘦小子好几个白眼。
傍中午的时候,她去厕所方便,就听那廋小子高兴地喊道:“爷来了,爷来了!”
顾晞云大喜,紧急慌忙地收拾好衣裳,快步跑了出来。
比那山上的兔子都快。
秦诏一进院儿,就看顾晞云满脸欣喜地向自己奔来,那样迫不及待,像是来迎心爱的情郎。
秦诏脸色阴沉:“就这么高兴?”
“那是自然,以后有钱了,能随便吃肉了,能不高兴……啊,不是,我是说,终于能洗清我的嫌疑了,自然是高兴的。”
顾晞云看“原男主”脸色不好,赶紧改了口,讪讪地说着,停下了脚步。
又不确实地问了句:“您查清了吧?我的嫌疑洗清了吧?”
“洗清了。”秦诏抬步往屋里走,身后跟着上两个小厮,抬着一口大箱子,沉甸甸的,把两人的肩都压低了。
顾晞云放心了:“洗清了就好,洗清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