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诏见她眼珠子乱转,轻扣桌面催促:“快说。”
顾晞云被他吓了一跳,脱口道:“是,是,老爷!”
秦诏脸上表情一言难尽:“你叫我什么?”
顾晞云此时已经镇定了下来,索性将错就错:“老爷呀,有什么不对吗?当官的不都是大老爷吗?难道,我以前不这样称呼您?老爷见谅,我前一阵子生了一场大病,许多事情都忘记了。”
“忘记了?”秦诏不由笑了,昨晚他刚说自己忘了自己是谁,今儿这一招儿就被她拿来用了。该说她聪明呢还是傻呢?
“真忘了?”
“真的忘了。”顾晞云忙不跌地点头,“说句不恭敬的话,要是我昨儿认出是您来的话,我哪敢把你救回来呀。”
“你说什么?”秦诏脸色一沉。
顾晞云吓得一哆嗦,赶忙陪着笑说道:“不是,不是,我说错了,说错了。我要知道是您的话,一定会把家里最好吃的东西都给您,米粥全都给你,我连点儿汤都不喝。还要把最热的炕让给您,被褥都给您盖。”
“是吗?”秦诏摩梭着空茶碗,打量着顾晞云。她的行动站立、说话的语气、表情,行事作风完全不像以前,昨晚还胆大包天,竟将他赶到了冷屋子里,倒真像是不记事的样子。
他已经派人去查了,如果这次不是她与人勾结,也算是救了他一命,倒也不是不能放她一马。
他为人一向是恩怨分明的。
“你会将米粥全都给我?”
“是,是。全给您!”顾晞云心急地点头表忠心。她现在非常后悔,昨晚她就不该喝那点稀汤,饿一顿又死不了人!最糟糕的是,他没吃饱,她竟意图将自己的剩粥给他!
“大胆,你竟敢给本公喝粥!”秦诏沉着脸,将空茶碗往桌上重重一搁。
“……”顾晞云被他弄懵了,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
“啊,呃……”嗫嚅了两声,她忐忑地闭上了嘴。
看来她是真忘了。
秦诏口气一转:“你不用怕,其实我刚才是哄你的,我不是秦诏。”
“啊?……什么?!你不是……?!”顾晞云脑子有一瞬的空白,差点儿跳起来,觉得自己又看到了希望。
她又惊又喜,“那您是……?”
“二妹妹真不认得我了?”秦诏站起来,绕着顾晞云走了两步,看她一脸茫然,挑眉一笑,“我是你未来的姐夫啊。”
“未来的姐夫?”顾晞云惊得后退一步,那不就是男主?原主跟男主应该没什么过节吧?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她好歹救了他一命,正好趁机跟他要些钱,远走高飞。
毕竟有人知道了她的行踪,以后难免会透出风声,她可不想死在原主的奸臣未婚夫手里。
“原来是殿下,怪不得有如此风仪!我知您一向心胸大度,明察秋毫,恩怨分明……”顾晞云恭维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蹦,“殿下,您也看到了,我如今日子过得有些艰难,您看,您能不能……?”
秦诏看她眼珠乱转,就知道她又在打什么歪主意,道:“那是自然,只是我出来匆忙,身上没带着银两,过几日必叫人送来。”
“不过,得等我查清楚,你确实不是害我之人。”秦诏站起身来,“这两日,你待在家中。不要外出。”
秦诏抬步往外走,那名叫杜亮的随从端了烧好的水过来:“爷,水烧好了,我给您沏茶。”
“不必了,赏给她了。”秦诏撇了一眼顾晞云,径直出了门。
小猎户,不,原男主走了。院子被他留了两个人守着。不过顾晞云不在乎。
她确实没害人,她不怕。
她开始打算有了钱以后去哪里。
昨晚就喝了一碗稀粥,今天早上什么都没吃。
她有些饿。
不能去卖柴,她只好将仅剩的一点儿萝卜干,还有白菜叶煮了一点儿,勉强吃了些。
中午的时候,那两个兵丁坐在门口吃东西。顾晞云很不要脸地凑过去问他们要……不,是借。
那两个小兵倒是给了她一张饼,肉却不给她。
顾晞云高兴地吃着饼,心想以后有了钱,还怕没肉吃吗?
她将家中所有的东西理了理。
整出了些笔墨纸,还有一本书。第二日一早,她将那只仅有的、从不用喂的大公鸡堵在窝里抓了起来。
提着那些笔墨、书,还有那只可怜的鸡去看王吉。
她跟王吉说,感谢他这些日子的照顾,很抱歉连累他受了伤。以后她要走了,那个院子,还有家中的一切,包括被褥、锅碗瓢盆儿什么的,都送给他。
王吉极力推辞。说自己不过是胳膊受了点轻伤,值不当得这么多东西。
顾晞云将房契硬塞在他手里:“反正我以后也用不着了。”
“那我先帮你看着家,什么时候你用着的时候,再回来。”
“也行。”顾晞云笑着答应了。反正她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接下来的两天,顾晞云就靠着蹭小兵的吃食过活。一边计划着有钱以后的美好日子。
却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全都被报到了京中秦诏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