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尚书府的路上,印绣绣忍了半天,最终还是道:
“陈墨他虽然曾经做了些不太好的事,但现在有心改正,别对他太严格了。”
裴允:“我从未苛求过他。”
“那他今天下午怎么……”印绣绣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等候“赵爱国”的答复。
裴允:“不知道,但他如果有需求,让他自己过来说。”
印绣绣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她觉得今天的赵爱国稍稍有些陌生,但仔细想想,穿越之前这人就总不在宿舍,自己不了解她不是很正常的吗?
印绣绣将茶盏转了一圈又一圈,终于等到车前小厮轻唤几声“吁”,这才慢吞吞地下了车,往吃饭的地方走去。
裴允被她落在几步之后,明显感觉到了她对自己忽然产生的一丝疏离。
只是他也看得出来,这份疏离里并没有掺杂着向外的攻击性,更多的是对她自身的怀疑。
裴允其实一直都知道印绣绣是个心思细腻的姑娘,但他的女下属们心思也很细腻,常常能从微小的变化中推知事物全貌。
所以由于印绣绣平日里的表现,他也就一直没有把她当成王馥蔷那般娇滴滴的小姑娘,而是将她看做与女下属们一样细致认真情绪平稳的人。
现在看来,原来她也是个内心柔软的女孩子啊。
盘古开天辟地,轻的升为苍穹,浊的沉为大地,但印绣绣却站在两个极端之间,那片清朗人间里。
既不会过分冷漠,也没有过分敏感,这样很好。
裴允忽然觉得,在一定程度上,他是该照顾一下印绣绣的情绪的。
比如现在,他就可以为刚刚的事情解释一下。
“我一直觉得,想要什么都要自己去争取。想要笔墨书籍就去赚钱,想要获得尊重就想办法,而不是去偷窃或者指望别人主动顾及他的感受。”
印绣绣轻轻“嗯”了一声,“赵爱国”便继续道:
“陈墨这样的人学业优异,在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大概习惯了别人为他准备好一切,所以现在缺少了什么,便也像乞儿一般被动等待着他人的施舍。
若真想拉他一把,必然是要降低他对外界的依赖感,让他懂得主动行事的。不然他即便考中了状元,也无法过好此生。”
裴允平日里话不算多,也很少表达自己对事物的见解,此时突然说出这么一串话,印绣绣自然知道他是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从而在向自己解释。
她稍微想了想,这话其实不错,但她从来不知道赵爱国看问题这么清楚。
不过既然他愿意给自己解释,那就说明他也很重视自己吧?
那么以前的那些不熟,以及舍友之间相互错过的光阴,其实也没有很重要,以后补回来就好。
想到这里,印绣绣的心情顿时明亮起来。
她道:“好吧,反正他现在在你手下做事,你有空了就教教他。”
裴允看她这么快就再次高兴起来,便也跟着笑道:“好。”
既然没了心事,印绣绣的注意力又被食物吸引了。
“你说这次馥蔷能做出蛋糕吗?”
“难。”
“还是希望能吃到的,有点想念咱们那儿的那些点心了。”
“那就祝她成功吧。”
“我也祝她成功!”
只是有一说一,她还是觉得就算自己真的是条小锦鲤,也很难实现这个心愿。
事实证明,她的预感还是很准的。
当她满心期待地踏入膳厅时,看到的就是一片烧焦的面饼,主位上面色复杂的尚书大人和林夫人,只有王馥蔷则坐在餐桌边笑靥如花。
“你们回来啦,快来尝尝我做的饼干!”
印绣绣小心翼翼地拈起一块仔细看了好久,发现除了其貌不扬以外好像也没多大问题。
但出于对好友厨艺的信任,她还是谨慎地问道:
“不是蛋糕吗,怎么变成饼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