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格格流产的消息传到丹青耳朵里,已经是第二日清早,福晋这厢才睡下,她便换了水墨去盯着,自己则是打算狠狠补上一觉。
“真没了?”
传话的小太监低了低头,不敢说假话,听她这么问,急得跺了跺脚:“姑奶奶哎,奴才可不敢跟你开这玩笑。”
更何况,这哪里是玩笑。
院里都知道她是主子面前的红人,这话说给她听就等于传进了福晋的耳朵里。
都是刀尖上过日子的奴才,哪个也不敢胡言乱语,捅到主子面前。
丹青素手捏了把金瓜子过去,口嫌体直地笑笑,心里却止不住叹息。这消息得来的太慢了,昨晚上就该有个结果,熟料今天才传过来,倘若是真有个什么,黄花菜早凉了。
可安插人手又不是一件容易事,福晋比那几个来得晚,即便是正妻也不敢当着四阿哥的面搞太多小动作。
秉持着说多错多的原则,她还是不吭气了,招呼水墨一声,将消息递了过去。
“一切等醒了再说,只是千万别送什么燕窝、人参那些吃的东西……”说着说着,她停下来想了一会儿,又道,“我看福晋昨晚上抄的经书可以。”
那些经书往日里都要送进宫去,叫宋格格得了还是她占了便宜呢。
水墨点点头,明白她的意思。
送吃的不大妥帖,容易叫人陷害了去,若说什么最稳妥,还得是经书这东西。佛家讲究个因果报应,手抄的经书可不敢害人。
四阿哥本就崇佛学,若是宋格格说了句经书不值钱,只怕又是上了一滴眼药。
早晚会清算的,她们府上的这位爷,眼里可不揉沙子。
丹青捂着嘴巴,打了个巨大的哈欠,她不敢叹气,只重重地喘了两声,她还是长个子的年纪呢,总这么熬夜是会长不高的。
福晋没有多高,希望以后的弘晖阿哥长成之后,没能随爹的一米八,至少也要努努力,中和到一米七五。
一觉睡到晌午,醒来就听说宋格格大哭了一场,将福晋送去的经书撕了个稀巴烂,还有李格格送过去的枸杞也一样,攘得满地都是。
不碰不吃不拿,好一个有骨气的人。
“啧啧。”丹青饶有兴趣地砸吧砸吧嘴,娃娃脸的天儿,还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倘若穿越女都这么作,可省了她一半的力气。
福晋靠着贵妃椅,一碗蛋羹酪没吃下去两口,一看就是忧心忡忡的样子。她盼着宋格格的孩子出问题,可真的没了的时候,心里又不安起来。
“丹青,你替我去看看,她这么闹下去,宫里知道了对爷没好处。”
安慰宋格格的事有爷去做,福晋一门心思地唱-红-脸,也未必能落得个贤名。
领着卖白菜的工资,还要操着卖白-粉的心,可除了福身应下,她也别无选择。
宋格格身子还虚着,枕头旁竟摆了个果盘,放眼过去满是红枣、枸杞、阿胶一类的吃食,这是流了血打算补个够?
丹青眼尾微微抽搐,属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血不是这么补的,若她有心多说两句,指不定就成了那害人精。
与其自己胡乱吃,倒不如喝了大夫开的汤药,莫说是药三分毒这种话,胡乱吃东西才最容易吃出病来。
当然,宋格格也没给她劝诫的机会。她瞥了丹青一眼,忽然演技加身:“诶呦我不舒服,就不见人了,免得再被人害了。”
丹青:“……”
戒备心这么明显,藏都不肯藏一下,就差指着鼻子叫她偿命了。
“奴婢替福晋来看望格格,没了孩子咱们阖府都难过,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权当是没缘分,以后还有替爷开枝散叶的机会呢。”
这话说出来表面上客气,实际上恶心着呢,既讽刺了她没了孩子,又将其踩在泥里,说她只配当个生育机器。
换位思考,但凡有人同她说这种话,一个巴掌扇过去都是轻的,丹青可不是那种委委屈屈找男人告状的人。
她没了孩子,又不是福晋害的,作甚装出如此委屈的受害者模样,同四阿哥告黑状,像有内个大病。
身正不怕影子斜,至少她现在能保证,福晋目前还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仔细一琢磨,宋格格也琢磨出来点不对劲,二话不说,随手抓了一把干果丢过来,丹青眼疾身快躲开了去,忽然还有点委屈。
明明挑衅的人是对方。
“格格莫要动怒,别气坏了身子……”她说什么都不重要了,一律按阴阳怪气判定。
先是害她掉了孩子,又安排个狐狸精来气她,宋格格怎么都觉得福晋不怀好意,理智忽的掉线,气急败坏起来。
“春荣,给我按住她!”
方才没打中,已经不大痛快,这回叫丫鬟按住,不过是福晋看门的狗,她就借着这机会打一顿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