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禅乜了她一眼,心道这姑娘确实不是省油的灯,回到京城有了依靠,连胆子都变肥了。他嘴角上扬,不由得就想杀杀她的锐气。
王之禅伸出手一把拉起赵时宜,把她带到了假山后边,她手脚并用想挣脱他,不料他的手如钢筋铁骨一般,丝毫都不放松。
他把她揉进自己的胸膛,沉声道:“听说你的嫁妆已经送到霍家了?”
原本拼命挣扎的赵时宜顿时就安静下来,她反唇相讥道:“干卿何事?”
干他什么事呢,确实于他无关,只不知为何,每每想起赵时宜即将成亲,他的心里就如同堵了一块巨石,沉甸甸的压的他喘不上气来。
一个奇特的念头在他心间冒了出来,但很快就被他否了。这怎么可能呢?自十几年前他为昭宁赴汤蹈火却被她推出去当了替罪羊以后,他就再也不相信所谓的感情了。
感情是什么?是深夜中盛开的昙花,虽然绚丽美妙,却是短暂虚幻的,等从梦中醒来,你甚至都搞不清它到底开放过没有。
他已经因为感情失去了生命中最可贵的东西,怎么会重蹈覆辙呢?决计是不可能的。
他关注她,关心她,不想让她成亲,大约只是因为掌控欲在作祟吧,她是他的猎物,他还没有成功的把她驯化,自不能让她脱离他的掌控。
他思索了一番,认真道:“赵家送不送嫁妆于我无关,但你嫁不嫁人却与我有关。”
这个疯子,十成十的疯子,他想干什么?促成一段姻缘不容易,毁掉一段姻缘却容易的很。
王之禅掌管着大歂的半壁江山,只要他想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毁掉她的亲事。
只要把他们在青州时同被而眠的事情抖搂出去,赵时宜这一辈子就完了。任凭青珩哥哥再钟意她,霍家也不会让她进门。
赵时宜惊恐地看着王之禅,颤抖着声音道:“你想干什么?”
王之禅顿了一顿,原本戏谑的面庞严肃起来,他缓缓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说完缓缓松开了桎梏着赵时宜的手臂,从假山后走了出去。
赵时宜失魂落魄的回到槐树低下,那个拿火绳的宫女已经回来了,她并未注意到赵时宜的异样,自顾自说道:“小姐去哪里了,叫奴婢一通好找。”
赵时宜随口敷衍道:“御花园景色宜人,风景独特,我喜欢的紧,到别处逛了逛。”说完复又坐到藤椅上愣愣的发呆。
小宫女混迹皇宫多年,眼力劲足的很,看到赵时宜神情恹恹,就识时务的闭上了嘴。拿出火折子将火绳点着,火绳一遇火就冒出浓烟,把树下的蚊子熏了个干干净净。
昭宁公主和李氏叙了一个时辰的旧,到了饭点,想留李氏在宫内用膳,李氏因惦记着赵时宜就婉言拒绝了。
回到赵府,赵殿勋一边练字一边道:“真是怪道,长公主这一阵也不知怎么了,总是邀请闺阁小姐到宫中赏舞,胡旋舞虽好看,却也不罕见,总不至于得了几个胡姬就满大歂的炫耀吧。”
李氏道:“昭宁公主是个自在人,平时不喜热闹,这一阵着实反常。”
说完看了赵时宜一眼,接着道:“我家时宜长大了,考虑事情也周全了,知道昭宁公主反常就向娘亲求助,娘亲实在是欣慰的很。”
赵时宜暗暗哭笑,她可是昭宁苦苦寻找的背影本尊,不周全一些恐怕现在连家都回不了了。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赵时宜窝在赵府认认真真给霍青珩绣衣裳,虽然霍青珩要求她绣婚服,但凭她的女红水平是万万不敢献丑的,早早就让家里的绣娘预备起来。
她绣的是大婚当天穿的寝衣,浅红色的面料上画着墨竹的花样子,图案虽简单,颜色却纷杂,十几种深深浅浅的黑线互相勾勒,看的赵时宜眼花缭乱。
好容易绣完一片叶子,却发现家里的丝线颜色不够全,若是别的衣裳她定会随意糊弄过去,可这件是大婚当晚穿的,她一定要尽力绣好。
遂叫下人套了马车到京城有名的苏州绣庄购买丝线,京城寸土寸金,位于闹市的都是面积比较小的商铺,像苏州绣庄这种占地极阔的庄子一般都建在闹市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