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昭宁公主的热切,王之禅冷淡了很多,他道:“今日公事较少,微臣处理完了,就过来瞧瞧公主。”
昭宁公主毫不避讳外人在场,抬手拉起王之禅的衣袖,带着他坐到了高位上。露微阁的宫女是极有眼色的,看到王之禅过来,立马端来一壶青梅酒放到公主面前的案几上。
昭宁亲自斟了一杯酒,白皙素手执着酒杯递到王之禅面前,说道:“知道你喜欢青梅酒,我这里时时刻刻都为你备着呢。”
王之禅接过酒杯,向昭宁道了谢,却并未饮用那酒,轻轻把酒杯放到了自己身前。
昭宁黛眉一颦,问道:“你不是最爱青梅酒么,为何不饮?”
王之禅把目光投向跳舞的人群,淡然道:“微臣早就不饮青梅酒了。”就如同他不再爱慕她了一般。
昭宁原本飞扬明亮的眼眸中泛起点点泪光,她张开嘴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确实是她对他不住,辜负了他,可难受的并不只他一人。
他形单影只、茕茕孑立,她也没有与人成双成对,她以公主之躯陪伴着他,处处做低伏小,事事以他为先。
因为他,她拒绝了无数个求亲的儿郎,他不好过,她也不痛快,她都做到这个份上了,难道还不能弥补当初的过错吗?
她是爱面子的人,即使内心苦涩难当,也绝不当着众人的面表露出来。她拿出手帕,悄悄揩掉眼角的泪花,转头去跟王之禅说话。
王之禅并没搭理她,只饶有兴味的盯着台下,台下衣香鬓影,美人如云,即使顺着他的视线移下去,她也弄不清他看得到底是谁?
滥竽充数难,以好充次也不容易。为了不被长公主认出来,赵时宜塌着背在人群中晃了好几圈,只觉得浑身都拘束的难受。
高台下,别人都在肆意的舞蹈,只赵时宜像鹌鹑一样缩手缩脚的瞎转悠,王之禅不由嗤笑一声,她倒是聪明,懂得审时度势,及时藏拙。
今日政务繁忙,户部、兵部递来的折子如山一般堆了高高一摞,管着批红职责的掌印太监张徐又碰巧“病了”,王之禅只得接手这些折子。
才批了不到一半就接到探子的禀报,长公主把赵时宜“请”到露微阁了,虽然明知道以赵时宜那狡黠的性子,长公主定认不出她,但不知为何,他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朱笔,急匆匆去了长公主的居所。
见王之禅看的专心,昭宁故作贤惠道:“台下这些女子容貌清丽,气质出尘,你可有钟意的?”
王之禅言简意赅道:“没有。”
话音刚落,公主的贴身侍女随珠走了进来,她站在高台下说道:“公主殿下,赵李氏求见。”
李氏?她怎么来了?
皇家是没有亲情的,昭宁虽然有二十几个兄弟姐妹,但除了一母同胞的庆德帝,其他的都算不得亲人。
因着生母不受宠,昭宁儿时的日子并不好过,性格也难免唯唯诺诺。
父皇不重视她,其他兄弟姐妹也不把她当回事,遇到谦和的姐妹,大家打声招呼也就过去了 ,若是遇到跋扈的,吃一顿排头也是有的。
她委委屈屈长到了十岁,十岁那年李氏入宫当了她的伴读。李氏是李家嫡女,虽说身份比不上她,却是在双亲的宠爱下长大的,她胸有沟壑,不卑不亢,性子比昭宁要坚毅很多。
若是昭宁被其他皇子公主欺负,她就会据理力争,维护昭宁。昭宁在她的影响下一改往日的怯懦,慢慢活泛起来。
她们的情义与旁人是不同的,但自李氏成亲后,她们再没联系过。时隔多年,原本熟络的二人乍一见面,竟有种隔世之感。
昭宁是美丽的,她的肌肤皎如白雪,吹弹可破。年逾三十,眼角一条细纹都没有。李氏的肌肤并没有她的光滑,眼角也生出了丝丝细纹,但她的神情是恬淡的,身上散发出一种岁月静好的优雅感。
昭宁暗叹一声,这些年李氏过的比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