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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一下早朝，左相同几个朝臣一道，缓步向外走。

他抬眼，看到腿脚麻利得不是一点半点的陆启瞳，带着一十几号军械司的小吏，匆匆向外走。

“陆监造最近公务有些繁忙。”他道。

走在他身侧的一名深紫色朝服的官员颔首，“想来是陛下指派了什么事情。”

谭如慢几人一步，闻言道：“依我看，她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国库都紧成这副模样，还说什么修缮城防的事，真是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左相眯起眼，“谭大人这话不妥，纵然陆监造想法再多，陛下那里终归还是同意了，谭大人这话本官就当听牢骚，陆监造终归还是年轻，莫要放在心上。”

众人纷纷一愣，不明白为什么一贯对陆启瞳看不顺眼的左相为何忽然会替她说话。

但左相显然也没有想跟他们解释的意思，只是自己一个人慢慢的向前走。

他并非心血来潮要提携陆启瞳。

守城军的成分固然纷杂，但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即便其中有其他派系的人，抗不住离得禁军最近，嫡系亲故天高皇帝远，总归抗不住禁军耳濡目染，渐渐便和禁军成了一副德行，甚至都站了其他队。

这事对他来说，其实称不上是助力，只能说是少了几个反抗的声音。

陆启瞳在城防上的动作他比谁都清楚，本想着不过是这小丫头叫谭如坑了一遭，心有不甘，打算借着修缮一事要讨回去，但几日看下来，陆启瞳对于公款的安排不仅事无巨细，看样子恨不能还想自己贴两个。

修城防算是个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若说陆仁青那是闲的没事干，他可不相信人精里头的尖尖陆启瞳会有这份好心。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还有别的想法。

左相深谙敌不动我不动的道理，他等着陆启瞳先露出狐狸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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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花楹自受伤之后，顺理成章的将商会的例会推迟了一阵，等她面色如常地出现在公众视野时，京城已经落了第一场雪。

她又是很久没见陆启瞳了。

“你怎的瘦了这么多？”

她看着被包裹在狐裘披风中，险些要找不见人的陆启瞳，惊异道。

陆启瞳连日为了城防一事奔波，饭都顾不上整点吃，好不容易上下协调好，不日便可差人动工。

她闻着蓝花楹身上略带清苦的药味，道：“我好着呢，倒是你，伤势如何了？”

说起蓝花楹的伤，她还算是误打误撞。

蓝花楹将受伤的事情瞒得极好，若不是她差依兰去取崇仁帝的药，只怕都要不知道。

“恢复的还不错，别忘了我是干嘛的，给自己用药再不多上点心，还怎么帮你吊着那位的命？”

陆启瞳闻言一笑，“你少给我贫嘴，外头冻人得很，咱们先进去再说。”

她来的早，距离例会开始的时间还早了半个时辰，千芳楼内冷冷清清的。

陆启瞳这几日天天跟土木作对，如今但凡是看见个建筑，都要先端详一阵，就是来了千芳楼，也不例外。

等蓝花楹差人将茶点备好后，陆启瞳已经里里外外将千芳楼研究了个遍。

蓝花楹站在她身侧，“怎么样，有没有从我这柱子和梁里头看出花来？”

陆启瞳颔首，“等我忙过这一阵去，或许还能帮忙修缮一下千芳楼。”

蓝花楹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等你想到了什么修缮的法子就告诉我，我让抠门侯爷就算是从床底下找私房钱，也得让你动工。”

陆启瞳眉眼弯起，“倒不用侯爷动用私房钱，千芳楼库房里头的存银满够。”

“那不一样。”蓝花楹眨眨眼，“闲钱和家底的意义是不同的，侯爷哪天要是真沦落到喝西北风，救命的还是私房钱。”

用过茶点，陆启瞳忽地靠近蓝花楹，轻声道：“侯爷何时回京？”

蓝花楹毫不意外，甚至意料之中。

“三日后。”她目视窗外，只见几辆马车停在千芳楼外。

她收回目光，“你准备好了？”

陆启瞳几不可察地点点头。

“左相那老贼的心腹，我已经替你解决了，接下来就看你了。”

她说完，没等陆启瞳回话，自顾自起身，朗声道：“客人来了，走吧小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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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如第三次向商会借了银子，本着一回生二回熟，虱子多了不嫌痒，这次谭大人并未忸怩，反倒是颇为痛快，就是隔天上朝的时候，又将这帮满身铜臭的商人阴阳怪气一番。

陆启瞳站在旁边不吭声，罕见得安静。

谭如以为自己今日有机会扳回一城，谁知道他还没来得及乘胜追击，忽然从外进来一个公公。

“殿下殿下！”他顾不上礼节，“西北传来消息，朗夜国太子被俘，西域联盟派人前来议和了！”

此话一出，大殿顿时寂静，就连秦琅都懵了好一阵，才哆嗦着道：“此…此话何意？”

左相闻言跪下身，道，“殿下，天佑我大齐，西北告捷了。”

登时，众人纷纷跪下，大呼吾皇万岁，全然没在意如今龙椅上坐着的，只不过是那个素来不靠谱的草包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