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姜臻更不解了。
他在竭力避免昨日重现,怎么侯爷还……
但他不得不承认,宋丞的话没错,如果他俩偷袭不成,军中的士气将会荡然无存,届时攻破兰田关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侯爷不怕我是在排除异己吗?”
宋丞闻言,嘴角竟然微微弯起一个极小的弧度。
“如果此役不能得胜,待战事平息,大军班师回朝,将军要好好替我照顾陆二。”
姜臻的目光中透出惊讶,只听宋丞继续道。
“否则,将军也说了,西北这块土地上埋了无数宋家列祖列宗,我会一直在这里诅咒你。如果你不想下半辈子一直倒霉的话,最好答应我。”
宋丞的心意从来没有直言告诉过任何人,姜臻算是第一个——
还是他的情敌。
——
陆启瞳自打入朝,御史台炮筒多了一位驻外大臣,此女牙尖嘴利,可恨程度不亚于守财奴谭如。
禁军都是什么人,随便拎出一个来,家中的关系起码能攀到五品官员,陆启瞳这番话可谓是戳到了禁军的痛处。
她知道自己今日无论用什么态度,想进乾元宫,都不会太容易。
那她何必委屈自己呢?
陆启瞳说完还不尽兴,正准备开第二炮。
一声阴阳怪气,让驻外大臣的炮口哑了一瞬。
“这不是陆大人吗?几日未见,陆大人的脾气倒是见长。”
她侧首,只见皇后一行人缓缓靠近,说话的人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素纭。
陆启瞳心里暗嗤一声,皇后这是要把她当后妃打发。
可她又不是后妃,何必吃这个气?
陆启瞳不紧不慢地躬身行礼,“参见皇后娘娘,微臣失礼,还望娘娘恕罪。”
语气极其敷衍。
皇后凤眸一眯,但也不好当众发作她,只能沉声免礼。
还没等她发话,陆启瞳却道。
“方才素纭姑姑说臣脾气渐长,臣倒是好奇,臣此前不曾与姑姑有过交集,何时得罪了姑姑?”
她颇为无辜地眨眨眼,就好像方才对着禁军开炮的人不是她。
“还是说姑姑想就此污蔑臣同皇后娘娘暗通款曲?”她惊异道,“这可使不得,后宫干政实乃霍乱朝堂之举,就算陛下让娘娘辅佐太子殿下,也不过是念在太子尚且年幼,需要教导,可没说要娘娘结党营私啊。”
她没有压低声音,反而有几个字眼咬重几分,像是极力与皇后撇清关系。
素纭本想替皇后出言教训,岂料落个哑巴亏不说,险些就让皇后掉入险境,一时涨红了脸,支吾道:“陆大人休要颠倒黑白,娘娘何时……”
“素纭。”皇后给她一个眼神,素纭当下闭嘴。
她看向陆启瞳,红唇微启:“陆大人,陛下眼下龙体有恙,理应静养,陆大人若无要事,还是少打扰为上。”
陆启瞳不以为然。
她将手里的几份文书一抬,“自是有要事,陛下的安康乃我大齐头等大事,臣自是不肯怠慢。但事关城防,臣不得不向陛下禀报,还望娘娘谅解。”
说着,她侧眼扫过一众禁军,“不过,虽说陛下的安危至关重要,却也不需要这么多禁军看守在乾元宫周遭。毕竟是人就要喘气,一个两个喘气也就罢了,可积少成多……”
她将后半句隐去。
“城防并非大事,陆大人为何不禀报给太子?”皇后缓缓道。
“并非臣不禀报,而是臣的折子已经呈上去了十日有余,有这工夫,城防都已经准备换新了,可臣的折子还没动静。”陆启瞳的表情渐渐沉下来,“如此,娘娘也要臣禀报太子殿下?还是说,娘娘想自己批折子呢?”
她尾音拉长,像一柄出鞘的利刃,横在皇后的颈前。
皇后暗暗磨牙。
“如此,还请陆大人利落些,别打扰陛下静养。”
陆启瞳装模作样的谢过皇后,脚底抹油的进了乾元宫。
她今日来,依旧不是为了什么狗屁城防。换句话说,京城的城防就是塌了,对她来说还不算是坏事。
陆启瞳步履稳健。
她想起昨夜收到的密信,是秦璋差人给她的。
纵然朝中俨然分成泾渭分明的两派,秦璋却并未急功近利,他依旧像往日一般,该干什么干什么。
送个信比贼还小心。
信言简意赅,大致就是说西北的战事或将结束,还望陆大人早作打算。
这话说得矛盾,她一个京城的三品官员,西北的战事如何跟她没多大的关系,输赢都不影响她的仕途。
但这对陆启瞳来说,却意味着另一件事。
宋丞要回来了。
这是一件好事,也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