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陆启瞳行礼，“大人为何这般匆忙？”

李仪一见是她，又叹了口气，欲言又止两三回，最后无奈道：“小女失态，让陆监造见笑了。”

两人走进前厅，先聊了一会儿公事。

末了，李仪试探道：“陆掌事跟小女年纪差不多，想来能说上几句话。”

陆启瞳点点头，李澜纯不过大她一岁，虽说交集不算多，好歹也是相识。

“唉，说了也不怕你笑话，这孩子我打小就娇惯，脾气不大好，这几天又为这点小事闹脾气，今天更是闹起绝食来，不吃饭，这可怎么是好！”

绝食。

陆启瞳听见这两个字，就开始头疼。

最近这是什么风气，一个两个心里有事不是想法子解决，反倒都绝起食来。

“李大人不嫌弃，可以同下官透露一二。”

李仪神色一缓，捏着胡子，道：“这，不过是儿女私情，小女倾慕一位公子，谁知人家无心风月，她一时难以接受，这不就……”

闻言，陆启瞳心下明了。

这位公子恐怕不是别人，应该是方大公子。

说起方沛然，陆启瞳对他多少有点少年时生出的抵触。

那会儿方沛然偏心姜鸣的紧，两个人为此没少起过摩擦，后来大家都长大了，只剩下姜鸣一个人跟她摆阵，倒没那么多为她打抱不平的。

她跟方沛然，也就没了交集。

如今李澜纯为情所困，她本来是无须插手的，只是方才有一事要借李仪的光，无论是出于同僚相惜，还是同盟情谊，自己合该都要帮一把。

况且这种感情问题，她向来得心应手。

此念头一出，陆启瞳的神色有一丝复杂。

她觉得自己像是个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和事佬，办事利落服务周到，谁用谁说好。

“李大人别着急，令爱那头我帮着劝劝，兴许能有点帮助。”

李仪一听这话，眉头当下松了两分。

“如此，便要劳烦陆掌事。”

他叹道：“说来惭愧，都说我溺爱这个女儿，但其实澜儿同我并不算亲厚，事事都是自己拿主意，也很少让我操心，这不出了岔子，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

别了李仪，陆启瞳跟着家丁，一路找到李澜纯。

尚书小姐一个人坐在仙茗楼的高阁里，眼神空洞，漫无目的的眺视京城。

陆启瞳走到她旁边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没出声。

半晌，李澜纯侧过头，眼眶微红，里头起了一层雨雾，看上去楚楚动人。

她问道：“是父亲让大人来的？”

闻言，陆启瞳连忙摆手：“什么大人，姐姐唤我小瞳就行。”

李澜纯视线下移，看了眼她朝服上的刺绣，又转回头去，声音淡淡的。

“若你是来劝我回头是岸，那还是别费工夫了。”她似是想起了什么，“昔日陆启鸣能为了谭公子不惜面子，想必小瞳对此事已经见怪不怪。”

陆启瞳单手支起下巴，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窗外，漫不经心道：“是啊，见怪不怪，但澜姐姐的眼光显然比家姐强之百倍，若当年家姐追求的是……”

“若陆启鸣当年追求的是方公子，只怕小瞳也要头疼吧。”她轻轻一笑，“毕竟方公子当年同姜家小姐也有过纠葛，而姜小姐和你，素来不对付。”

见状，陆启瞳也笑了笑：“澜姐姐对我真是了解，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知道。”

她侧头，见李澜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看着她，那双眼似乎能洞悉一切。

她红唇轻启：“不止如此，就连姜公子的心思，我也能猜个八成。”

姜臻？

陆启瞳略有不解，但片刻便意识到李澜纯的意思。

“澜姐姐莫要打趣我，都是没影的事。”

她匆匆移开目光，在乌泱泱的建筑群中，忽然看到了一处府邸。

陆启瞳的唇角浮现了一丝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意，继续道：“我同姜公子不过就是说了几回话，熟稔都谈不上。”

李澜纯素来是个心思细腻的人，话说到这个地步，她已然已经听懂了弦外之音。

“如此，我倒是该羡慕小瞳，不会为情所累。”

陆启瞳却摇头。

“凡人皆有七情六欲，不过是时日早晚，今日我来为姐姐排忧解惑，他日说不定就换姐姐来点化我。”

李澜纯的面上露出讶异，但片刻就被她压下。

“排忧归排忧，你要是劝我放弃方公子，不如早点死心吧。”

她愤愤道。

“非也，我并不是来劝澜姐姐放弃的。”陆启瞳神秘一笑，“相反，我是来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