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商会的事情扔给蓝花楹头疼,宋丞依旧是脚不沾地,整个人俨然比上回见陆启瞳时瘦了一圈,形销骨立的,生怕一阵夹着冰碴子的北风吹过来,就给靖宁侯卷到天上,飞到别处去。
这日,秦璋同他议完事,见他眼下青黑,整个人虽然还有精神,但却是已经疲惫到极致,秦璋生怕他大计未成,自己手底下的虎将先倒下了,得不偿失。
“此事我吩咐他们即可,你这两日先回侯府睡几个囫囵觉,我看你马上就要倒在我面前了,到时候可别怨我残害忠良啊。”
宋丞嗤道:“从臣打算跟殿下绑到一根绳上的时候,就已经不算是忠良,殿下到真会替自己粉饰太平啊。”
不过嘲讽归嘲讽,他确实已经累到极致,如今京郊的禁军同他面和心不和,他也懒得管,旧部的事情告一段落,前线也得到了支援,尽管两方还是焦灼着,好歹也算是势均力敌,接下来就等国库的问题解决,战局或许能有一丝转机。
想到国库,宋丞无可避免地想到陆启瞳,自己做得再多,无非都还在暗处,可是她却实打实地站在风口浪尖上,一举一动皆是受制于人。
他暗暗攥拳,秦璋见他忽然没了动静,倏地想起一事,他道:“侯爷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宋丞不解。
“今儿个是十二月初六,你的生辰啊。”
宋丞还当他能说出什么惊天秘密来,闻言神情立马落回原处,恢复那个不近人情的臭脸靖宁侯。
这下换秦璋迟疑道:“侯爷不过生辰?”
宋丞没回答,而是躬身行礼道:“臣先行回府歇息,殿下保重。”
说罢,转头就走,甚至没等秦璋恩准,他站在原地,摸摸头,自言自语道:“奇也,多好个见瞳姐姐的机会,侯爷竟也不懂珍惜。”
——
其实秦璋的想法,宋丞在回到府中后,也不可自抑地升腾起来,但仅仅只是一瞬间,下一刻就被理智摁回去,封在心中某个不见光的角落中。
他吩咐福禄紧闭大门,自己同平安打闹两句,忽然觉得这个情景有些陌生。
好像自从陆启瞳出现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将自己整日关在侯府里自生自灭,过往他能和平安这个披着鸟皮的炮仗闲扯三百回合,也不觉得无聊,可如今,平安还是那个平安,来来回回就是那几句话,可是他已经不想再来来回回就做那几件事。
他在不经意间,换了一副模样。
意识到这件事,宋丞不敢再深想,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地想去找陆启瞳,想去找那份异于侯府的存在,但是他不能。
于是宋丞毅然转身,关上房门,将平安的声音阻隔在门外,强迫自己打消念头。
但他不知道,陆启瞳完全不是这么想。
那日在傅家蹭了一顿丰盛的早膳后,她彻底想通了,她一直也没觉得自己如今的处境举步维艰,顶多就是烦心事有点多,不能再像从前那般随心所欲地出去玩闹,而经过外祖的开导,她更是看清了局势。
谭家很明显是太子党,皇后手里的一杆枪,还属于那种特别听话,指哪打哪的,但是皇后最多也只能只是谭如讹她的钱,并不能真正动她的人,否则她有个三长两短,这银子就算是烂在傅家,或者傅家干脆捐了设粥棚接济流民,也不可能有半个子落进国库里头听响,更别说是打仗,如此看来,她可以说是无事一身轻。
想通了这其中的关窍,再加上户部是绝对不可能有闲银子拨出来给织造司当添头,她可谓是彻彻底底坐实了闲差的名号,过往还得定时点卯,现在干脆三天两头去看一趟,舒坦的小日子又回归了。
陆启瞳在府里睡了两天,养足了精神,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千芳楼,找蓝花楹扯闲篇,同时得知了一件大事。
宋丞生辰。
陆启瞳琢磨了一天,也没想好一个上门的理由,自己前些日子才同宋丞闹了不愉快,她倒是不放在心上,就怕宋丞因此讨厌她了,她还不自知上去讨嫌。
但是这个想法并未持续太久,陆启瞳便振作起来。
罢了,横竖她也不是第一回去讨嫌,宋丞此人本身就是木头一块,她难不成还能指望他开出花来不成,而且她从来不会委屈自己,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
既然没有一个合理的由头,那就□□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