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黑下来,猎场外除了相关人员,其他人皆已经回城,陆启鸣本来也应该跟着回去,奈何她执意要留下,秦玦劝不动他,只好叫人为她找了一件披风,留在凉亭里继续等禁军的搜寻结果。
过往这种事情发生,陆启鸣的身边一定有陆启瞳,她或许安慰她,或许干脆搞怪讲笑话,总之怎么也不会任由她继续消沉下去,而如今身旁的人换成了秦玦这根有鼻子有眼的木头,倒不是说煞风景,陆启鸣除了胡思乱想,真的别无他法。
“你多少吃点东西,从中午饿到现在,身子该不舒服了。”秦玦接过侍女温好的干粮和热水,哄声道:“吃一些,我们再一起等陆启瞳的消息如何?”
陆启鸣摇摇头,她是真的吃不下去,心中的不安如同一块石头梗在她的喉间,吞咽不能,她摆摆手,道:“王爷为了瞳儿的事也操劳半日,还是您吃吧。”
秦玦被她拒绝了一下午,就是泥人这会儿也该生气了,别说他本身就不算好性情的人,闻言语气有些急躁:“如果你为此思虑过重,伤了身子,若是禁军找到了陆启瞳,那我是该照顾她,还是该照顾你?”
陆启鸣一抖,低声道:“臣女真的……”
“我说了,我们之前,不需要拘礼。”秦玦将干粮干脆塞进她手里,不容置喙。
陆启鸣没吭声,不多时,她抬手,将干粮掰成比豆粒大不了多少的碎块,一点一点强行吃下去,可没多久,她忽然站起身,冲开人群站在荒地上,尽数吐了出来。
见状,秦玦慌神了,他快步上前,扶住马上就要摔倒的陆启鸣,关切道:“你没事吧?不吃了,这饭不吃了,你别折腾自己。”
陆启鸣这会儿已经没有力气再同他犟嘴,她眼前一花,腿弯打软,整个人倒进秦玦的怀里,彻底不省人事了。
秦玦将她打横抱起,唤过芳黛,吩咐道:“找来你家主子的车驾,过会儿陪他回去陆府,找几个大夫给她瞧瞧身子,若是出了什么差池,你就提头来见吧。”
芳黛连忙去找车驾,不多时便随车夫一同回来,秦玦将陆启鸣放在车上,目送她离开西香山,还没等他回神,禁军的副统领上前跪在他身侧。
“启禀王爷,属下已经派人搜了大半个西香山,至今未看到陆二小姐的身影,就连衣裳的碎片也未发现,陆二小姐应当找了个地方躲起来了,属下会继续着手搜索完剩下的区域。”
秦玦点点头,眼神有些锐利,冷声道:“方才陆大小姐在场,本王有些话没说清楚,此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事关母妃,本王不得不慎重,你明白吗?”
“是,属下定当不负王爷所托。”
——
宋丞仍是在发热,并且到了晚上,山风四起,两人又没带厚衣裳,瑟瑟晚风从洞口灌进来,再兜着他们好不容易攒起的热量离开,陆启瞳低头看看还没有苏醒迹象的宋丞,心中的绝望再度加剧。
她中途已经为宋丞又换了一次药,奈何药本身带的就不多,宋丞伤口的面积又大,全糊上也无济于事,最多再有两个时辰,药便会失效,倘若任由宋丞这么烧下去,那后果不堪设想。
陆启瞳伸手推推宋丞,道:“侯爷,侯爷?你醒醒,别睡了。”
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将宋丞唤醒了一瞬,陆启瞳见状,大声喊道:“侯爷你别睡了,我们快想想办法离开这里,否则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宋丞试图睁开眼,可是眼皮力逾千斤,他用尽全力,也不过是掀开了一条缝,但是他能听清陆启瞳说话,脑子也能做一些简单的反应,他的手指微颤,慢慢移动到陆启瞳握在他肩头的手上,声音极轻地道:“我……我衣……有……信……信弹……”
陆启瞳听见他的声音,但听不清具体是什么,她不得不趴低了身子,耳朵伏在他唇边,并道:“侯爷你再说一遍,我方才没听清。”
“衣襟……有……信号……弹……”
衣襟里有信号弹。
这句话在陆启瞳的脑海中连起来,她起身,双手微微攥起,又放开,挣扎了两回,末了道:“侯爷,冒犯了。”
接着,她拉开宋丞的衣襟,伸手摸出一枚竹筒,竹筒不过一掌长两指宽,做工却极为精致,上面刻着不知名的图腾,末端有一根引线,除此之外,看上去同火折子没有太大的不同。
陆仁青虽是工部尚书,但大齐的工部同样司掌军械制造,因而陆启瞳自小见惯了大小军械的模型,甚至上手摸过成品,这东西虽然之前不曾见过,但她大致能猜出运作原理,也不需要宋丞再费力同她讲一遍。
宋丞见她已经将信号弹拿出,缓缓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