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丞看着她又蹙起的眉头,安抚道:“这是瘀血,吐出来倒好,你不要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你受伤是因为我,我连担心都不行?”说着说着,她想起方才险象环生的境地,眼尾又开始泛红,泪水也抑制不住地落下来。
宋丞慌了神,无措道:“你别哭。”
谁知陆启瞳一听这话,泪流的更凶,她一边抹眼泪,一边控诉他:“是我自己蠢,明知道大猎场里猛兽多,非要进来,要是死了也是我活该,但是你因为我而受伤,替我挡了我本应承受的灾难,如今不叫我担心就算了,我哭你都不愿意。”
她一句话抽地掰成两半,含含糊糊絮絮叨叨良久,末了道:“你为什么都不喊疼啊?”
你喊疼我才会愧疚,你要是一声不吭默默受苦,我要是个没良心的,根本都不会难过。
“因为不疼。”宋丞回答道。
他感觉到自己在发热,那是重伤后随之而来的发烧,这让他的脑子有些不太清醒,有些念头一旦浮现出来,身体就诚实的作出回应,比如他现在看着陆启瞳下巴上悬而未落的眼泪,有个强烈的想法支撑他伸出完好的手,帮她擦掉。
他看着自己拇指上的一小团水渍,顺口道:“你曾经为了保护陆启鸣,也没喊过疼,不是吗?”
这话要是清醒状态下的宋丞,是绝对不可能说出来的。
陆启瞳还没意识到宋丞的不对劲,答道:“那不一样,我保护姐姐,天经地义,你保护我,我是要欠你人情的,就像是我救平安……”
她话说了一半,只见宋丞忽然向她倒过来,陆启瞳只能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他,触及的一瞬间便已经察觉到宋丞身上惊人的温度,以及一声极浅的气音:
“一样的……”
陆启瞳有些恍惚,她不知道宋丞这句话是说和姐姐一样,还是和平安一样,但宋丞的高烧显然没有给她太多的思索时间,陆启瞳废了好大力气,将宋丞放在地上,随后找东西将他的肩膀垫起来,以免压到伤口。
忙活完宋丞,陆启瞳又出去找了一处水洼,将沾了血的布条洗干净,打湿了拿回来,搭在额头上为宋丞降温。
因为洞口里的杂草太多,贸然引火有可能将山烧起来,两人没能落入兽腹最终也不能葬身火海,而且如今已是黄昏,只怕走步胡多远天就黑了,权衡过后,陆启瞳决定等人来寻他们。
与此同时,西香山脚下炸开了锅,陆启鸣已经吓晕了一回,方才苏醒,抓着秦玦的袖子:“殿下,瞳儿还没回来吗?”
秦玦面露难色,温声道:“你别着急,我已经派人去搜山了,陆二没骑马,应当走不了太远。”
“可是……”
早先就有人发现陆启瞳的马拴在树上,人却不见踪影,找了一圈便看到已经死亡的母狼和狼崽,还有陆启瞳丢掉的牛角弓,发现此事的是一位公子的随侍,他生怕出了什么要紧事,当即禀报了猎场的管事,管事带入搜寻良久,只发现了几枚硕大的掌印和一些血迹,循着血迹一路向前,跟到尽头,却也没找到陆启瞳。
管事不想得罪人,并未第一时间告诉别人,但那位小公子灵性,连忙下山找了已经离开猎场的秦玦,如此,陆启鸣难免得知此事,当即晕了过去。
“你放心,禁军一定能找到她的。”秦玦看着陆启鸣摇摇欲坠的模样,心中也不是滋味,“不要最后陆二找到了,你又倒下,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
“什么?”皇后将茶杯一放,看着玉莹,“陆启瞳失踪了?”
玉莹点头:“西香山那边递过来的消息,说……说是凶多吉少了。”
皇后凤眸眯起,眼中划过狠戾:“哼,若真是凶多吉少,那贤妃那头,可够喝一壶了。”
“是啊娘娘,您说您这是头一次没去西香山祈福,就出了这种乱子,那上祭台的人偏偏还是贤妃,这可真是天助娘娘。”
皇后起身,走到内殿门口,只见两个侍卫上前拦住她,道:“娘娘冒犯。”
她也不恼,而是吩咐道:“去给本宫把太子殿下召来,本宫要好好同殿下说教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