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她欺负我!”
小姜鸣躲在他身后,拉住他的袖子,抽泣道。
不远处追过来一个挽着双髻的小姑娘,一双杏眼圆圆的,从中烧着一簇怒火,脆生生道:“你是她哥哥?”
姜臻听见自己稚嫩的声音回应道:“你为何要欺负我妹妹?”
“欺负?谁闲着没事欺负她,是她弄坏了姐姐的裙子,我让她向姐姐道歉,这也叫欺负?”
“你胡说!”小姜鸣呛了她一句,“明明是你姐姐自己不看路,把我撞倒,你竟然恶人先告状!”
“你自己忽然窜出来,往姐姐身上撞,怎么还颠倒黑白呢?”
两人争论不休,姜臻本身就对自己小姐脾气的妹妹颇有微词,如今让人找到家门口来,多少有些恼羞成怒,道:“姑娘若是衣服坏了,多少钱,我赔给你。”
“赔?”那姑娘嗤声,“牵丝斋的绝品,你拿什么赔?将军府的牌匾?”
姜臻也有几分火气:“姑娘,注意你的言辞。”
他身后的姜鸣轻轻一笑,只见尾音还没落下,小姑娘闪身上前,扣住姜鸣还没有甘蔗粗的手腕,从他背后拽过来,咬牙切齿道:“我也不要牌匾,让你妹妹给我姐姐道歉就行。”
“我不去,我没做错!”
姜臻却眯起双眼,他已经习武有几年,虽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肯苦练,却也有些本事,还不至于叫一个跟自己妹妹差不多大的小娃娃,从手里抢走人。
“你再说一次?”小姑娘的掌心握紧,疼的姜鸣嗷嗷直叫。
姜臻上前一步,道:“这位姑娘,还请先放手,有话好好说。”
“能好好说,我也不至于会来将军府。”小姑娘与他对视,眼里是化不开的嘲讽,“我还当将军府是什么光风霁月的地方,原来是撒谎精和草包废物的窝棚,真当自己是人物了?”
姜臻在这锐利的目光中醒来,背后散了一身虚汗,他摸到桌子前面,给自己倒了一壶冷水,两口咽下,仍是没能从梦的余力中缓过神。
这个梦他不止做过一次,而且也是从那一天开始,他的习武不再偷懒,总想着不蒸馒头争口气,怎么也不能再叫人说是草包废物,后来去了国子监,妹妹再一次惹了麻烦,他才知道当年的小姑娘正是工部尚书的次女陆启瞳,京城出了名的“护短将军”。
彼时水灵灵的小姑娘,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女子,脾气却还是小时候那般直率果敢,但小时候的事情,似乎并不记得。
方沛然告诉他,陆启瞳一天至少要对付八百个对她姐姐图谋不轨的人,过了今天,她连你是哪根葱估计都不记得,还指望她能记那么远的糟心事?
这话虽有夸张,却也不无道理。
自己的情意根种太早,此时剖出来也不迟,如今他人在京城,也有了功绩,正好是求得良缘的好时机,况且陆启鸣已经与姜鸣冰释前嫌,陆启瞳与姜鸣的矛盾自然也随之消失,从此便不再是敌人。
他想到那日秦玦和他随口提起的话,竟然有了几分期待。
——
大齐民风开放,因而节日庆典之时格外热闹,七夕更是不例外。
京城的主街上早着三四天就挂上了彩灯丝绦,等七月七一到,灯火燃起,在入夜的城郭架起星河鹊桥。
自从宫宴后,秦玦已经明里暗里拜访陆府多次,要不是陆仁青的城防还没完工,尚书大人只怕要被他隔三岔五的到访弄得神经兮兮,折寿几年。
陆启鸣倒是没什么意见,她似乎进入了一种超脱世俗的状态,好像什么事情都不能再影响到她,故而在秦玦提议七夕去逛灯会时,她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陆启瞳则与秦玦颇有默契,两人不约而同地都没有提起那封信。
只是她没想到,这灯会她也要去。
陆启鸣疑道:“瞳儿过往陪过我那么多次,如今就是一个灯会,有何不可。”
陆启瞳摆手:“不一样不一样,那时候不是这种情况,如今你是要跟三皇子熟络,我去了不是添乱嘛,这可不行。”
“一样的,又不是你去了,我就不能同殿下说话,有何不可。”
陆启瞳撩起裙摆,往她旁边一坐,道:“哎呀我的姐姐!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人家殿下分明是要约着你去赏灯赏月,再悄悄说两句体己话,我要是站旁边听着,这还叫悄悄话?”
陆启鸣扬唇一笑,忽然道:“我那日可是看见,姜公子给你送花了。”
这话说得陆启瞳一愣,在她的认知里,跟姜这个姓氏直接挂钩的,从来都是刁蛮二小姐姜鸣,如今乍一听姜公子,还以为姜鸣出了什么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