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启瞳扬声:“正是,今儿是你们四个当值啊?”
闻言,四人一笑,出列的那位向她身后看了一眼,新奇道:“陆二可是少见带生面孔来,怎么称呼?”
宋丞冷声:“宋宁。”
看守点点头:“那便称呼为宋公子,陆二,这次是想直接上桌,还是先寻酒?”
陆启瞳撩起袖摆,摩拳擦掌道:“来桃花源,不寻酒怎么行,你们先忙,我带侯……宋公子去就行。”
她刚想拉起宋丞进门,忽然想起一事,连忙拦住看守,问道:“老陈在不在?”
看守闻言压低声音:“你若是叫公子听见你这么唤他,少说一年不让你喝桃花源的酒,十年不让你进桃花源的门。”
陆启瞳摆摆手:“你能这么说,铁定是不在。”
看守道:“公子昨夜就去了后山,听说是去探路,不知道又有了什么新点子。”
陆启瞳了然,辞别看守,带着宋丞进门。
不知道陈家有什么秘法,人站在门外,就是离得再近,也闻不着一丝半缕的酒味,甫才踏入门槛,那甘醇清冽的香气便铺天盖地的涌上来,香则香矣,却不醉人,具是化作有形的钩子,牵着人去找寻香气的源头。
陆启瞳深吸一口气,徐徐吐露出来。
宋丞突然道:“何为寻酒?”
“就是字面意思,找酒喝。”陆启瞳就近逮了一棵歪脖树,指着下面不大不小一个坑,“你看,这就是一坛酒,现在叫人挖的剩个坑,这是这家主人的喜好,这里所有的树底下都有可能埋着酒,寻酒一回交的银钱相同,挖出来是个什么不能保证,挖着什么喝什么,滋味都不差就是了。”
两人一边往深处走,陆启瞳一边为宋丞讲解。
“这桃花源里最好的酒自然是桃花酿,就是陈钟小气得很,这一大块地里能有一坛就不错了,我也就是借着外公的面子尝了一回,那味道至今还记得。”
说着说着,陆启瞳问道:“对了,你为何叫宋宁?”
宋丞满脸“要不我还能叫什么的”表情,还是道:“我字抚宁,宋抚不讲,宋宁能好些。”
“抚宁。”陆启瞳重复一遍,她尾音有些薄瓷碰撞的质感,微微上扬,“侯爷封号靖宁,又字抚宁,如今天下太平,不失为一种祈愿。”
宋丞只是摇摇头,却没多作解释。
突然,陆启瞳停下脚步,用力嗅了嗅,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宋丞距她两步远,不紧不慢地跟着,他对酒没有多大的想法,只是觉得能这么同她走两步,闲聊几句,便是世间少有的欢心。
少顷,两人面对着一棵小树,犯起难来。
陆启瞳抱臂琢磨半天,尴尬地冲宋丞笑笑:“一时心急,忘了同他们要个铲子。”
宋丞蹲下|身,伸手摸了两圈土地,问道:“你确定要挖此处?”
陆启瞳的表情高深莫测,凝重道:“我闻着能有好东西。”
宋丞不知道二小姐的鼻子与狗鼻子孰灵,他从腰上抽出一把软剑来,运气,三下五除二刨出个坑来,只见里头埋着一个乌黑油亮的坛子,隐约露出半个红布封口,确实有酒。
他刚要取出来,陆启瞳闪身上前,先一步道:“先别动,待我细细端详一番。”
宋丞:“……”
临门一脚,是还能有不踹的说法?
日头已经西斜,光线算不上太好,两人又都没带火折子一类能照明的物件儿,陆启瞳稍做沉默,果断地将坛子抱了出来。
一张红底黑字描金的纸条顺着劲儿,从坑里一并翻出来,上书龙飞凤舞三个大字——桃花酿。
陆启瞳抱着酒坛子,略一愣神,道:“我没看错吧,桃花酿啊!”
宋丞应声。
二小姐眯起眼,宝贝似的拍拍酒坛的肚子,盈盈道:“陈钟这是知道侯爷大驾光临,备着好酒招待呢。”
说罢,只听不远处传来一个清朗的少年音。
“我要是有这个未卜先知的本事,就应该在你大驾光临之前封山!”
蹲在地上的二人齐齐抬头,只见一个身着米色麻袍,白纱覆面的青年从山上走下来,语气中满是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