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花车有九,数量庞大,计数不能,请掌柜亲自评定。”
陆启鸣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陆启瞳也愣了,她是惊讶于除了宋丞以外,竟然只有一个人送花。
与陆启鸣不同,没有帘子的遮挡,她能将外面看得分明,那放花的台子上,分明是十枝并作一束的山茶,那花极盛极艳,是再好不过的情话。
陆启瞳眸底触动,一个念头稍纵即逝。
陆大小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心房还颤动着大起大落后的余韵,就这么僵坐在软凳上。
蓝花楹的声音在纱帘的另一侧轻轻响起:“这位千金,可想看看是哪位爱慕者这么大方?”
陆启鸣的腿有些发软,她发出一个单音节,纱帘应声而开,左右立着蓝花楹和侍女,前方不远处便是那九架花车。
陆启瞳一看,便知道姐姐又要哭,她知会宋丞一声,便要去另一边。
宋丞站起身,已经收拾好情绪的侯爷八风不动,道:“我同你一道。”
蓝花楹扶陆启鸣起来,带她上前细看,陆启鸣千辛万苦端住的眼泪还是落下两滴,伸手轻轻抚摸带着水的花瓣,失语了好一会儿,才问道:“这……这是哪家公子?”
掌柜的在装蒜方面比靖宁侯还技高一筹,闻言摇头,态度诚恳:“这花里没有签名,我们也无法告诉您。”
陆启鸣心里的想法却难以自控地,朝着那个明知道不可能的方向,驰骋而去。
西侧到东侧没有几步路,陆启瞳走到跟前,从蓝花楹手里接过陆启鸣,期待道:“姐姐可还高兴?”
陆启鸣抓住陆启瞳的手,感受比她略高的体温,心神沉静下来,说出来的话却与陆启瞳的预期背道而驰。
“瞳儿,我答应过你,今日不提谭公子,可是……”她双目泛红,樱唇颤动,“我想不出还有其他人……能这么……”
陆启瞳已经开始双目发黑了。
完了完了,这误会可大了!
她当时只顾着看宋丞发愁,没看到那一小束是谁送的,但是谭明坤喜滋滋的抱着花送给谁,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那桃花如今还搁在镇北将军府家大小姐的台子上呢!
“姐姐,你先听我说……”
“瞳儿。”陆启鸣鲜少打断她说话,“男宾会到揭晓花娘后才会离去,我想去后厅问问谭公子,你不要拦姐姐。”
说罢,还没等陆启瞳反应过来,便快步向后厅走去。
陆启瞳连忙跟上,却见尽头的雅间,自帘后伸出一只玉手,拽住陆启鸣的袖口,手的主人显然也是个没把千芳楼的规矩放心上的,兀自掀帘而出。
“怎有人比我还不懂规矩啊?”
女子五官英挺,比陆启鸣高出些许,深谙“说别人的话,让别人无话可说”的道理,接着道:“哦,还是熟人。”
陆启瞳停在后面,无比后悔出门前没让依兰看黄历。
群芳宴挑的不都是宜出行的好日子吗?难道就只跟她八字犯冲?遇见谁不好遇见姜鸣。
陆启鸣深吸一口气,要将袖子抽出来。
“陆大小姐都不想打个招呼吗?”姜鸣问得漫不经心,颇为气人。
“姜二小姐与启鸣想来也没什么好聊,启鸣何必讨二小姐的嫌?”
“非也。”姜鸣松开她,从自己的花台上拿起那束粉桃,放在陆启鸣面前,“陆小姐既提到了谭公子,那我自然是要跟陆小姐聊一聊这位,令你我二人无故结仇的,郎君。”
陆启鸣看着那纸笺上“谭明坤”三个大字,有些耳鸣。
陆启瞳一见这阵仗,回头看了一眼蓝花楹,无声地做出个口型。
蓝花楹看得分明,那是让她去找宋丞。
姜鸣抱起双臂,即便是来参加敛芳,也是一身骑装,短打束腿,软靴上环着一条极细的银链,中坠一粒兽牙。
“一人上限十朵,谭公子的都在我这,陆小姐可以省省去找谭公子的念头,不如好生想想,何时惹了情债,叫这位倾慕者下了血本,打通千芳楼来讨好陆小姐。”
陆启鸣的脸色发白,但气势并未矮姜鸣一节,她沉眉冷声:“这是启鸣的私事,二小姐倒是关心得紧。”
姜鸣闻言笑道:“陆小姐是提醒我了。”
她凑近陆启鸣,张扬的声线压低:“我竟然忘了,陆小姐还有个无所不能的好妹妹。”
好妹妹此时正站在宋丞面前。
宋丞站在隔间里,看着眼前急作热锅蚂蚁的女子,皱眉道:“此事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