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努尔哈赤早就收到了倭寇攻打**的消息。早在沈惟敬前去跟小西行长谈判之前,努尔哈赤就写信给李昖,看看是否能派遣女真军进入**,帮助**抵御倭寇,但是被李昖拒绝了。或者说是李昖在众臣的施压下拒绝了努尔哈赤的提议,**的大臣们不傻。努尔哈赤在信中说愿意提兵五万来助战,且不说他是不是真的能调集五万兵马,女真此时还分为三块,要说努尔哈赤一个建州女真能出兵五万有点夸张了。但是两三万总是有的,**在北边跟女真打了这么多年仗,当然知道女真不好打,在作战难度上来说,林地作战和拥有不少骑兵的女真兵比起倭寇来说更难打,这是他们的民族习惯决定的,渔猎民族常年在山林间活动,自然身形灵活,弓马娴熟。
所以以柳成龙为首的强硬派坚决反对引进女真兵,他们跟倭寇一样是豺狼虎豹,**最怕的就是前面赶走了狼,后面又来了虎。到时候**南部已经糜烂,难道要把北部也全部折腾完吗?这是**朝廷不能接受的事情,所以他们拒绝了来自努尔哈赤的援助。
要说柳成龙的判断是非常准确的,努尔哈赤的确愿意出兵帮忙,可是他并不是乐善好施的大老爷,他出兵是为了完成更隐蔽的目的,那就是在**取得一块飞地,打破**的北部防线,在咸镜道取得一个立足点,然后利用这个点夹击海西女真以及野人女真。在努尔哈赤看来,女真族本来就是一体,想当年大金国打遍天下无敌手,硬是消灭了大辽和北宋,将南宋小朝廷挤压在江南一隅,现在,只要三部女真统一,未必不能取得先祖当年的辉煌。
可是现在自己麾下只有建州女真,海西女真和野人女真根本就不愿意听自己的命令。野人女真还好一点,他们生活在更东北方的深山老林里,部族的总体人数不多,无论是经济,军事,文化等各方面根本就和已经半开化的海西女真和建州女真不能相比,基本处于原始社会。所以收服这部分人努尔哈赤有信心,他要的是把野人女真全部变成自己的兵员。
头疼的就是海西女真,仗着自己和建州女真一样是半开化的军事集团,频频和自己作对,自己往东,他们偏要往西,努尔哈赤早就想灭了他们,可是苦于自身实力跟他们差不多,如果要是硬拼的话,就算胜利了,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所以他一直想要用其他的方法削弱海西女真。这次利用倭寇就是一个好机会,只要自己能进入**境内,占领一块地盘,这样自己的领地就将海西女真牢牢的夹在中间,一方面可以挤压他们的生存空间,另一方面可以随时攻打他们防线的薄弱环节,努尔哈赤不指望一战就能消灭掉海西女真,但是一步步蚕食他们是绝对可以做到的。
而且只要能攻进**,土地人口,先进的生产技术自然滚滚而来,**自诩小中华,有很多来自中原的新技术,还有许多熟练的匠人,只要能把这些技术和人员掳掠到自己的阵营,何愁大事不成,此时的努尔哈赤已经有了反心,与其给腐朽的大明朝廷做狗,不如自己起来建立一个属于女真族的政权。
李昖拒绝了努尔哈赤,所以很自然的,努尔哈赤想要通过李如松这边入手。毕竟自己和李如松也算是老熟人,自己当年在李成梁手下做家丁,跟李家的一班公子哥也算熟悉。
李如松拆开信件匆匆浏览了一遍,原来是努尔哈赤想要派兵加入李如松的队伍进入**。看着这封信里的内容还以为努尔哈赤转性了,情真意切,急大明之所急。可是李如松的头脑却很清醒,他立刻回应道:“就请信使在此等候,毕竟援朝军的总经略是宋应昌宋大人,这种事情本将一个人说了不算,这样吧,待我跟宋大人商量之后再给努尔哈赤答复。”
李如松直呼努尔哈赤的名字,在他看来,努尔哈赤不过是父亲的家丁,现在自己出去自立门户,已经经常不听大明朝廷的调遣,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李如松久在辽东,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女真人的野心,无非是想重新建立大金国的辉煌。大明朝廷可不能麻痹大意。
“经略大人,你看,这就是努尔哈赤的信件。”后军离中军并不是太远,所以李如松亲自去见宋应昌,仅仅一个时辰的功夫就赶到了后军。宋应昌接过李如松亲自递过来的信件,浏览了一遍,然后看向李如松开口道:“子茂将军,你的看法呢?”
“大人,末将久在辽东,努尔哈赤此人的秉性末将再清楚不过,去岁他擅自发动了对建州完颜部的征战,朝廷虽然下旨斥责,可是末将以为朝廷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关键。”李如松说道。
“哦?请子茂将军说说看。”宋应昌缓缓道。
“是。努尔哈赤此举表面上好像是因为完颜部跟他们素有不和,所以才兴兵讨伐,可是朝廷不知道,建州女真除了完颜部跟努尔哈赤不对付以外,剩下的部落已经被努尔哈赤收服,完颜部被消灭意味着建州女真的彻底统一,努尔哈赤根本就是早有预谋。大人以为他能满足于小小的建州女真吗?如果看**舆图就会发现,要想进入**,那就必须经过海西女真的地盘,假道灭虢的故事想必大人也知道,努尔哈赤根本就是想借大明的旗号攻灭海西女真。”李如松提醒道。
“不错,本官也是这么想。”李如松没想到宋应昌竟然跟他有一样的想法。其实宋应昌作为兵部右侍郎自然督办天下军事,只不过和左侍郎各有分工而已,而宋应昌管的正是对外用兵的部分,所以边军大小事项他当然了解。努尔哈赤在东北兴风作浪,他怎么可能没有更深层次的判断。李如松说的不错,这个口子不能开,但是又不能给努尔哈赤落下口实。
“呵呵,子茂,既然他说要帮忙,行,我们答应他,不过是形式上的,让他派出一千最精锐的勇士过来助我们一臂之力,看他努尔哈赤是派还是不派。”宋应昌笑笑道。
李如松一拍大腿,“大人此计甚妙,就看看努尔哈赤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