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快要攥出汗来了,杨令源的愤怒怕是已经达到了极限,两只快要冒火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对方看,仿佛只差一口就要将其给吞下去似的。
“杨施主,您千万不要理会他们,这群人是经常来此捣乱的,闹上一会儿也就走了。”站在身后的静续拽了拽其衣襟,同时,怯生生地小声劝说道。
“佛门清静之地,圣尼贵重之人,岂能就让这些个龌蹉人给玷污了?”听说这帮泼皮经常来生事,杨令源便更加地生气了,因此,静续的劝慰话反倒可说是起了个适得其反的作用。
“杨施主,别给自己惹麻烦!”静续继续劝说道。
此时的杨令源十七八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再加上习得一身的好武艺,听了对方的这句不啻是给火上更浇了一层油。
“今日在下还就管定了,想来菩萨于此也会赞同我这惩恶扬善之举的!”
说罢,猛地提起一口真气来,在一把将眼前的那个带头泼皮给高举过头顶之后,他“嚯”地一下就扔了出去。
……
伴随着静续的一声惊呼,那带头泼皮被杨令源给故意砸到了台阶下的那一群同伙的身上。紧接着,一片哀嚎声四起的同时,一干无赖被这突如其来的“肉身滚木”给掀了个人仰马翻。
一个个哭丧着脸,揉胳膊揉腿儿地慢慢站了起来,随即,在被好不容易才扶住的带头大哥的鼓动下,他们一瘸一拐地朝对手围了上去。
“找死!”
一声“狮子吼”过后,杨令源冲上前便是一顿拳脚伺候,直打得五六个泼皮哭爹喊娘似地好不热闹。可就在一众无赖被打得东倒西歪、满地找牙之际,信相圣尼却带着一名大弟子赶来加以阻止。
“贤侄住手!”信相圣尼一边疾步上前,一边高声制止道,“此乃佛门圣地,千万不可动粗斗狠!”
见圣尼来了,杨令源于是只好收住拳头站到了一旁。
……
众泼皮着实没有料到对方一个文质彬彬的年轻后生会有如此地厉害。于是,趁着这个打斗的间隙,他们赶紧按照平常“打不赢就跑”的原则,以兔子般的速度抱头鼠窜去了山门之外。
不过,在连滚带爬的同时,那个带头泼皮仍然不忘转过头来威胁道:“给……给我等着,爷马上就带人回来收拾你……你们!”
“哼!”尚未完全解气的杨令源发出了一声轻蔑的鼻音。
“好吔!”站在后面的静续高兴得叫出了声,想来也是憋屈了太久,故而,这一下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突然“井喷”了一般。
杨令源一听笑了,心中残留的义愤也随之一扫而空。
信相圣尼虽未开口,但从其轻摇了一下头之后即叹着气离去来看,她应该是不赞同杨令源之所为的,只是事情已然发生,所以也就无可奈何了。
……
“静续,赶紧去收拾一下,真是没有规矩了!”跟随信相圣尼一道过来的大弟子想必是寺中的管事尼姑,因此,教训起自己的小师妹来自然也是毫不含糊的。
见对方说罢一甩袖头走了,杨令源顿时觉得有些懵,若说信相圣尼因德高望重、修为精深而对这打斗之事持反对意见尚可理解的话,那管事尼姑不但不感谢自己打跑了惹是生非之徒,还气呼呼地甩手走人就有点儿让其不好琢磨了。
见静续吐了吐舌头,接着低眉顺眼地拿着扫帚欲往台阶下打整之时,杨令源于叫住她之后,问道:“小师父,为何圣尼她们会不高兴地走了呢?难道是在下做错了什么吗?”
“什么做错了呀?”因年龄小,又没多少心眼儿,再加上心情忒好,所以,静续遂稀里哗啦地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讲给了对方听。
原来,那几个泼皮颇有些背景,乃是专门被派来捣乱生事的。先前,成都的一些势力人物见蜀王杨秀被软禁,于是,很自然地便打起了由其捐修之信相院的主意。先是借口杨秀有宝物隐匿在信相院当中,后又借口修建寺庙的一部分资金应是源自杨秀挪用的朝廷公帑。凡此种种名义,他们遂不仅查封了信相院,还将信相圣尼给拘禁了起来。当然,其目的只有一个,即是劫掠佛财来中饱私囊。之后,一方面通过各方信众的积极营救;一方面又因确属查无实据,所以,暂时没有了更多损招的那些人便只好把圣尼给放了。但是,一时的风平浪静却换不来永久的安宁,这不,自从杨广登上皇位之后,这信相院就再无清净可言了。那些人虽明着不敢干,却派了一帮的泼皮来惹是生非,图的就是在用阴招赶走圣尼之后把信相院据为己有。信相圣尼对对方的盘算自然心知肚明,由是,以多年修持之力坚持下来的她即始终如一块磐石般地岿然不动,任外界“风吹雨打”也不动摇自己的初心。
……
“看来的确是在下想简单了。”杨令源皱起眉头说道,“原以为就几个泼皮无赖的事,打发了便了,却不曾想其背后竟还藏着如此的玄机。”
“是啊!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从之前的兴奋中沉淀了下来的静续叹了口气道,“杨施主,您可能已给圣尼惹了大祸。那些人正愁找不着借口呢,这下可是让他们给逮到机会了。”
“不怕!”杨令源斩钉截铁地应道,“这事在下会管到底的。要吃官司也是我去顶着,与圣尼她老人家无关。我还就不信了,这朗朗乾坤之下居然会没了王法?”
“杨施主,我看您还是快走吧!或许他们找不到您的人也就算了呢?”静续一脸认真地提议道。
“在下怎能一走了之?这绝对不行!”使劲儿地摇了摇头,杨令源旋即答道,“真像您说的那种情况,又岂是在下走了就能解决得了的?”
“那该如何办啊?就算您再能打,不也没三头六臂吗?就算您是皇室宗亲,这不还有蜀王的前车之鉴么?”静续连珠炮似地问了一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