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便见大好,五日过去,兰幽就又变成了以前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了。见其恢复如初,众人自然都是由衷地替她高兴。兰幽也懂得投桃报李的道理,把草庵的里里外外收拾得井井有条的同时,俨然开始把自己当成了所有人的小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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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太翼让陈三带回去的信被交到杨汪的手中,这已是发生在一个月以后的事情了。而等后者看完信,再将前者的奏章转呈到杨广的面前时则又已经过去了近两个月的时间。
为何会如此久呢?这是因为杨广为了营建东京的大事而带了萧皇后和一干人等去了洛阳好几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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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也就是回到大兴宫的第二天,杨广刚坐到两仪殿的御案前准备处理积压的政务,内侍们抬上来的一大堆如山奏章便当即把他给着实地吓了一大跳。
“这才出去了多久啊?”杨广异常不满地问张顺道:“怎么就堆积了如此多的案牍没人处理呢?大臣们全都是干什么吃的?难道都没有一个能为朝廷分忧的吗?朕走之前不还委任了太子负责监国么?”
“回……回陛下!这……这不都是因为太子太年轻了没什么治国经验吗?再……再加上底下的大臣们谁都不敢擅自做主,所以……”
“所以就相互推诿搪塞,不愿任事?”杨广怒气冲冲地质问道,“难道这也能算是理由?”
见张顺噤若寒蝉不敢作声,愈发恼怒的杨广遂一拍御案骂道:“都是些尸位素餐的废物,太子也不例外……”
听了皇上的一通责骂,张顺和其他的几个内侍立时吓得魂不附体,跪在地上磕头连连的同时,赶紧劝告道:“陛下息怒,龙体要紧!龙体要紧呐!”
就在杨广准备继续发作,甚至于想招来太子当场痛斥时,殿门口却突然响起了执事官的声音,“皇后娘娘驾到!”
听说皇后来了,刚才还怒不可遏的杨广遂只得将一肚子的怒火给压了回去,毕竟,皇后还是需要相敬如宾的,尽管已是多年的老夫老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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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张顺等人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萧皇后一看即知是夫君又在借题发飙了。于是,在安抚了其一番之后,实在有些忍不住的她便开门见山地问道:“陛下近来为何总是易怒?难不成是遇上了诸多的不顺心之事吗?”
“皇后有所不知……”杨广指着那一堆奏章答道,“这帮只领薪俸不做事的家伙,在朕的面前时个个争着邀功请赏,可一转身的功夫,他们就都开始明哲保身,不肯用命了!这……这难道不是在给朕添堵么?”
“陛下不如多想想开心的事儿?”萧皇后赶紧劝慰道,“这次去洛阳建都,效果不都挺好吗?非但修造的进度很快,质量也很高不是?”
“不说还好些,一提这个,朕的那个气呀,真……真就是不打一处来啊!”“腾”地一下,杨广的怒火直接蹿到了脑门儿上。
“难道这里面也有什么问题不成?”萧皇后有些吃惊地问道。
“平时幽居深宫,不预政事,这本该说是皇后的长处,可反过来想,你也就因此而没有办法知道朝堂上发生的很多事情了。”长出了一口气,稳了稳自己情绪的杨广答道:“单说这营建东都的事吧,本来朝廷上下的反对声音就很大,原以为越国公帮朕稳定住朝局之后能担负起修建洛阳城的重任,可让人万没想到的是,他替朕说话竟是另有目的的!”
“哦?”萧皇后试探着问道:“居然还有这等事?陛下,那越国公到底有何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他的目的就是借此机会在朝堂上为自己树威!”在一屁股坐回原位之后,越说越气的杨广答道,“朕已算是把坏人当了,可他杨素老儿却仍然不愿意得罪人。朕任命他督造新都,他可倒好,给朕来了个出工不出力不说,还长期躲在洛阳的府邸里称病不出。若非这几个月在那儿盯着,则朕尚不知于何年何月才能搬得进新宫去啊!”
“而就因为此,所以朕的面前才会堆积起这么多无人处理的奏章来。”杨广补充道:“皇后,你说这气人不气人呐?朕!堂堂一国之君,却尽做了些刀笔吏该做的事情。他杨素,奸臣一个,反倒成了我大隋的功臣,我大隋的中流砥柱。朕看这老奸巨猾的家伙不正是个不折不扣、亘古未有的权臣和阴谋家吗?比起曹孟德与司马仲达来,他怕是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陛下且息怒!”萧皇后赶忙小声提醒道,“小心隔墙有耳!”
“朕就是要说给他听!”杨广故意把声音提高了八度吼道,“迟早有一天,朕定要将他府上所有姓杨的都统统杀掉,只因唯有如此方才能一解朕的心头之恨呐!”
见劝不住夫君,又怕其继续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来,于是,萧皇后便急忙岔开了话题道:“陛下,臣妾看不如把虞世基,虞大人招来,让他协助您处理掉这一摊子的公务不就好了吗?”
“对对对!皇后一语点醒梦中人啊!”杨广转怒为喜道,“怎会把他这支如椽巨笔给忘了呢?”
“张顺!”杨广扭过头即大声叫嚷道,“你这狗奴才为何还不给朕跪过来?”
听到皇上召唤,一直高度紧张的张顺遂赶忙连滚带爬着凑过来回奏道:“奴……奴才在,陛下有……有事请……请尽管吩咐!”
“尽管吩咐?”嫌弃地睨了对方一眼,杨广随即问道,“你能替朕分什么忧?解什么难吗?”
张顺一听就没胆子搭话了,于是,只好趴在了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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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张顺平时替您办事还是挺尽心尽力的,再说今日这事也并非他之过,不是吗?”萧皇后帮着打圆场道。
“要不是这奴才还算忠心,则只怕朕早就把他给收拾了!”杨广“哼”了一声道。
“谢陛下开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张顺慌忙叩首道。接着,他又向萧皇后磕头道:“谢娘娘替奴才美言!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少拍马屁了!”杨广打断对方的话道,“赶紧去把虞世基、虞大人给朕找来,听明白了吗?”
“陛下,虞大人不是因为母丧已回家丁忧多日了吗?”张顺谨慎地提醒道。
“有这等事?”杨广回转身来睁大了眼睛问道,“这是多久前发生的啊?”
“您去洛阳没多久就发生了。”张顺小心翼翼地回奏道。
“难怪会积压下这么多的公文,原是茂世去职回家了呀?”如梦初醒的杨广喃喃自语道,“朕就想嘛,若茂世在,当断不至于会如此吧……”
觉得消息来得太突然,有些措手不及的杨广遂于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干脆夺情吧!”还是萧皇后这个贤内助反应得快,立刻就为夫君开始了出谋划策。
“夺情?妥吗?”杨广不禁犹豫了起来,因为他知道虞世基是个真真正正的大孝子,不像他,长期在独孤母后面前就是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