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眼前这个牛高马大的壮汉居然也学会了恭敬,牛班头遂忍不住想道:“爹妈虽给我起了个‘牛壮’的大名,但身材却长得像只**一样。依我看来,倒是眼前的这头‘牛’怕才真该叫‘尉迟壮’才对……”越想越觉着好玩儿的牛班头到后来时竟忍不住哑然失笑了。
……
好不容易才止住,随即,他又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道:“罢罢罢,哥这就告诉你,但你可要给哥记住了,那位靖安里的杨大人便是当今天子的同族兄弟、平乡县伯,现任尚书左丞的杨汪,杨大人!”
“哦……原来是他呀?”
“难道你还认识不成?”牛班头故作惊讶状道。
“我哪能有幸认识他这种贵人?不过就听人说其乃是一位清官和干臣罢了。”
“那就甭废话了!你我赶紧去找,找到了也好去领赏钱不是?只是不……不知道这位清官能给咱们多少钱啊?”听了对方的“清官”说之后,牛壮的心里禁不住“咯噔”了一下。
“班头,你刚才说的我们这是去找什么呢?”
“原来你没听到我说的重点啊?真是气死我了,这不白废了我老牛的半天唇舌吗?”牛班头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虽很想跳起敲一下尉迟恭的脑壳,但眼见其近九尺的身高,于是又只好忍了。
“我再给你讲一遍,且听好了!”牛班头再次加强了语气说道,“京兆尹老爷要我们为杨大人寻找于上午走失的两位公子!”
“你是说要找两位公子吗?”
“对啊!废什么话呢?”牛班头没好气地回应道。
“我……我这儿就有两位现成的。”尉迟恭边说,边指向了身后的人群。
“你说的是这儿吗?”指着人群的同时,牛班头瞪大了眼睛问道。
见对方很肯定地点了点头,震惊之余,牛班头于是问道:“还傻愣着干什么,为何不赶紧与我汇报一下呢?”
……
接下来,尉迟恭即把刚才从车夫陈三那里听到的经过,并结合自己看到的给对方大致地讲了一遍。
听了之后,心花怒放的牛班头遂一拍大腿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就说今早怎会左眼皮直跳嘛,还听见了喜鹊在喳喳乱叫,哈哈哈……原……原来竟是傻人遇上了傻福!”
“你这说的是哪个傻人有傻福啊?”
听对方这么问,牛班头于是赶紧拉着其向人圈里走去,且还边走边念道:“我说我傻呢,你是功臣!赶紧带哥进去瞧瞧,可千万别让别人给抢了先!”
……
尉迟恭这次带着牛班头挤进人圈还算比较轻松,只因被其刚才一阵“狮子吼”的那群人对他尚处于一种惊恐的状态当中。
来到人圈里的牛班头先是凑到马车前看了看上面的两个小孩儿,接着又瞧了瞧那个鎏金铜腰牌。在几乎断定了这就是杨汪府上走失的两位公子之后,他的腰间仿佛是有了什么东西在支撑似的,不仅大模大样地招呼了卢太翼过来,还抱着双臂斜眼打量了对方一番。
“我说,你可知道你的马车撞的是什么人吗?”牛班头打着官腔问道。
“老朽也急于想知道这两个娃娃的来历,只可惜伤者未醒,而年少者又说不清楚,所以……”
尉迟恭最看不惯牛壮的这副德性了,于是忍不住从旁插嘴道:“班头,我说你就直接告诉人家吧!你需知道,那公子的伤情可是绝对拖不起的哦!”
听了觉得有理,牛壮遂立即冲卢太翼大声说道:“且听仔细了,可不要吓着了你老人家。”
“那就请讲吧!”卢太翼淡定说道。
一见没唬住对方,牛壮便有了三分的没趣。不过,他还是装模作样地理了理袖口和衣领,接着双手一抱拳,并向斜上方一拱道:“这两位小爷是当朝宗室,平乡县伯杨大人府上的公子,现被你家的马车撞了,你认真想想,可吃罪得起吗?”
听闻“平乡县伯”四字,卢太翼本还悬着的心反倒放了下来。这是为什么呢?这是因为他早就闻听过杨汪的贤名,并知道其乃是一个忠君爱国,且明辨是非的好人。
“原是他家的公子?”卢太翼琢磨道,“若亲自上门去解释,则想来他定是不会为难于我的才对……”
想定之后,卢太翼便向牛壮和尉迟恭提议道:“不如老朽先送两位公子回杨府,然后再跟你们到京兆尹衙门去论是非,如何啊?”
正欲回答,尉迟恭却听得牛壮抢话道:“那你先报上名来,我这回去了也好向京兆尹大人复命。”
卢太翼想了想,觉得皇上既已替自己改了姓,那再报出“章仇”二字来就显得不太恭敬了,于是开口答道:“老朽卢太翼是也。”
“卢太翼是吗?那你可给我听好了!你且先跟着尉迟差爷把两位公子送回家里去。京兆尹大人那边则由我去禀明情况。一旦他老人家有了决断,嘿嘿,到时候怕就有你的苦日子熬了……”牛班头带着几分威胁叫嚷道。
接着,他又小声向尉迟恭嘱咐道:“照哥说的做,你就等着领赏钱吧!只是……你可千万别让这老头子给跑了!”说完,他一边拍着对方的手背,一边向其递了个紧盯卢太翼的眼色。
“老头儿,你最好给我放老实点儿,甭想着在中途逃走啊!你可要知道,逃是绝对逃不掉的,因为依我大隋之《开皇律》,逃跑之人当是会罪加一等的!”
吓唬了对方一通,牛班头即头也不回地一溜烟儿跑了,只因这时的他心里正美滋滋地惦记着那笔将要到手的赏钱。于是,他耍了个心眼儿,支走了尉迟恭不说,还安排了自己去向京兆尹老爷邀功。
牛壮一路飞奔而去,恨不得一头就扎进了那赏钱堆里,然后再美滋滋地睡上它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