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牛班头如脚下抹油般跑了,卢太翼遂转身问尉迟恭道:“足下可愿与老朽把这两位公子先送回杨府啊?”
“我看行!车上这位受伤昏迷的公子确实不能再耽搁了,若真要出了什么状况,则您我怕也是会担待不起的。”尉迟恭的回答很是诚恳。
“好好,那咱们就赶紧出发吧,想来杨府此刻应该已是乱成了一锅粥才对。”
说罢,卢太翼又向一旁的陈三吩咐道:“你赶紧驾车随老朽离开此地。”
陈三听了,急忙扯住马笼头调转了方向。此时的人群也很自觉,未等尉迟恭发威即主动让开了一条能供马车出去的通道,待卢太翼一行渐渐走远之后,这才意犹未尽地散了去……
……
一路上,陈三引着马车走在前面,卢太翼则与尉迟恭并肩走在了车后。
“听口音……足下应当是河东人士吧?”卢太翼随口问道。
尉迟恭此刻已放松了些,于是爽快地答道:“对!在下是朔州善阳人,确属河东地界。”
卢太翼先是捻着胡须笑了起来,接着又说道:“老朽也是河东人,你我当可算作老乡啊!”
听出对方地道的“河东话”之后,顿觉亲切了几分的尉迟恭于是忍不住心直口快了起来,“小时候家里穷,吃不饱饭,我娘就把我送到了铁匠铺里学手艺。打铁这活儿虽说辛苦,但也练就了我的这副好身板儿。”说罢,他还不无得意地拍了拍其厚实的胸脯。
“不知老先生是河东哪里人呐?”
“老朽乃是五台人,还曾在五台山中隐居过多年。”
“那您老可知五台山中有一位跟您一样叫做‘太翼’的圣贤吗?”
“他哪里算得上是什么圣贤?不过就一闲散之人罢了。”于哈哈大笑过后,卢太翼看似答非所问地回答道,只因他已反应过来对方打听的即是他本人——章仇太翼。
“您如何能说他老人家是个闲人呢?他可是我们那里出了名的大好人啊!”尉迟恭有些不满地反驳道,“并且我还听说前些年他因自己的贤名而被先帝爷请到了朝廷里做官。”
对对方的急眼好像根本就不当作一回事的卢太翼依旧自顾自地问道:“他当了官便是圣贤?怕是不能如此评判吧?”
“他老人家是位济世救民的大善人,我们河东的父老乡亲可都说他是真正的文殊菩萨转世!”
“他能有这么好?”见对方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卢太翼便又是一阵大笑。
这一下可算把尉迟恭给笑得不自在了,只听他气呼呼地嘟囔了句“罢罢罢,不与您说了,真个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之后,即愤愤然地走开了。
因见对方为人豪爽,所以卢太翼也就不生气,只边笑边摇头地独自落在了后面。
……
一口气冲到了马车之前,尉迟恭接着便缓下来与陈三相隔于马头并排而行。
听到忿忿不平之声的陈三直到这时方才注意到黑大汉已出现在了自己的身边。见其不高兴,也就不敢搭话,于是,他转而竖起耳朵来偷听上了对方的埋怨。
“连五台山的章仇老先生都不知道,还敢自称河东人士?不知道便不知道吧,居然反过来又想取笑我无知,这……这简直可说是气死人了……”
大致听明白了的陈三遂忍不住偷笑了起来,笑声虽不大,但还是很快就被马头那边的尉迟恭给听到了。
“你竟也有胆来取笑?”尉迟恭没好气地冲陈三吼道,“难道就不怕吃爷的拳头么?”
见对方不听“忠告”,恼怒至极的尉迟恭于是一个闪身绕到了马头的这边。接着,于左手抓住陈三衣领之际,其握起拳头的右手眼看便要向下狠砸了去……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差点儿吓傻了的陈三于双手使劲儿托住对方举在半空中的铁拳的同时,苦苦求告道:“差爷别打!小人可吃不起您的这一下啊!”
“小子!既然怕挨打,那你还笑?”尉迟恭质问道。
“小……小人是笑差爷您有眼不识泰……泰山,真佛在前也……也认不得……”陈三一脸无辜地答道。
“什么泰山……真佛的?告诉你,爷可是个大老粗!最好别在爷的面前拐来抹去的,有话你就直说,有屁就给我敞开放!否则……”尉迟恭不耐烦地教训道。
“您说的那位章仇老先生就是我家的老爷!”
“你这厮敢又来诓我?你家老爷明明叫做‘卢太翼’,怎说是五台山上的章仇老先生呢?你这是想要欺爷识字不多吗?”
见对方不肯信,怕挨打的陈三遂只好把今早从卢太翼处听到的三两句有关皇帝赐姓的事给大概地透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