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没有再狡辩,他问薛浣:“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最开始,是贺穆兹死前写下的字,似乎是一个未写完的''巫'',凭这个字,您和哈勒质、桑吉,都可能是凶手。可是,他为什么不直接写人名,而是写这个指代不明的字,我就很奇怪。
“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您的脚也让我起了疑。据桑吉说,您脚底的皮肤烧伤的厉害,现在天气这么炎热,你却包的里三层外三层,这样根本不利于伤处恢复。但或许有别的原因,比如说,您脚底腐烂发臭,不愿意让人闻到气味。
“还有,就是门口那匹大黑马用的拴马柱上,有新鲜的红漆,这一点引起我的注意。因为贺穆兹家门前被烧毁的栅栏和拴马柱上,有一股奇怪的气味,我突然就想到,那可能是新鲜红漆被烧过的味道。您的马没有别人骑,那么,这红漆是哪里来的?
“你用哈日勒做替罪羊,却疏忽了他是个左撇子,伪造出的自杀假象,反而证实了凶手另有其人。我突然产生了一个设想,贺穆兹弥留之际,没有写人名,而写了一个''巫'',会不会是他情急之下记不起人名,就写''巫师'',却没来得及写完。
“你杀哈勒质,应该是他那晚撞见了你从外面回来,第二天猜到是你杀了贺穆兹,借此要挟你放过他,好与自己的情人光明正大在一起。你为了灭口,就杀了他,再伪装成自杀的样子。因为他与贺穆兹一向不和,又是最大受益人,做替罪羊真是再合适不过了。至于贺穆兹,我猜想,是不是因为他对你不敬,惹怒了你,所以你才痛下杀手的。”
“小姑娘,你猜的几乎都对,只有一点错了。”巫师阴鸷地眼眸里闪过一抹寒光,“你把哈勒质想得太简单了,他找我,不是为了离开,而是让我把巫师的位子让给他。
“他的胃口可真够大的,连继承人不愿意做了,直接就要做尊贵的巫师。哈哈哈哈哈……轮回!报应!全都是报应啊!”
阴森的笑声没入黑暗的夜风中,如鬼哭哀嚎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第二日,暖阳融融,和风习习。
少年细细修理着毡帐破损之处,上一场大雨中,雨水灌进了他的毡帐,将他唯一一床毛毡打得湿漉漉的,险些起了霉渍。
“拔汉木。”
无需回头,只听声音便知来者是谁。
他热情地将薛浣引入毡帐,“你要喝奶茶吗,我这几天得了些很好的蜂蜜。”
“你不要忙了。”薛浣制止他,“我今天来,是有件事要问你。”
斜阳衔山,晚霞似血,草地蒸腾的热气却丝毫不减。
桑吉独自在毡帐里收拾着从师父那里搬来的各种文书法器,天突降大任于斯人也,可谓任重道远。
一回头,看见那明媚的少女一声不吭站在门口,立刻起身道:“是神女姑娘啊,快进来坐吧。”
薛浣道:“您在忙吗,我是来恭喜桑吉小巫……啊不对,应该很快就要称呼桑吉巫师了吧。”
他不好意思地笑道:“不用,你还是直接叫我桑吉就好。嗳,莫斥吐屯怎么没陪你一起来?”
“哦,我没让他一起,因为我有个问题,想要单独请教您。”
“姑娘有什么问便是。”
薛浣莞尔一笑,双目潋滟生辉,脸庞如稚子般光泽如玉。
“我想请教您,踩着亲生父亲,与两位师兄的血往上爬,是什么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