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浣把目光从桌上的残羹剩饭移向他,道:“什么原因你不清楚吗?”
“我真的不知道啊!”
“不知道你为什么帮着他说谎?”
他承认道:“我是说了谎,可我真的不知道会是这样啊!”
莫斥冷冷望着他,“你到底隐瞒了什么,如果再不说,就要连你同罪了!”
“我……”他唉声叹了口气,又抬头道,“求腾格里宽恕我吧。”
“我就全说了吧,哈勒质师兄,有一个相好的姑娘,那晚,他没有守圣火,而是偷偷去与她相会了。”
薛浣道:“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为什么不敢说。”
“若是换了别人,当然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可我们巫者,是不能娶妻生子的,如果让师父知道他和姑娘相好,后果极为严重。”
“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
“应该只有我知道,哈勒质师兄绝不可能告诉贺穆兹师兄,更不可能让师父知道。”
莫斥道:“那姑娘你认识吗?”
“不熟,我只知道,她叫塔娜,住在月亮湖附近。”
莫斥又问了塔娜的体貌特征,便让侍卫去寻那女子来。
薛浣道:“你的两个师兄,关系怎么样,请你说实话!”
“是,他们关系不怎么好。哈勒质师兄觉得贺穆兹师兄没有本事,不配做继承人。贺穆兹师兄又觉得哈勒质师兄看不起他,处处跟他作对,所以他们两个经常争吵。”
“他们祭天前大吵了一架,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师父受伤后,我就每天在自己家和师父家之间来回跑,没有再去找师兄们。”
“对了,巫师的原名,叫什么?”
“呃……”桑吉一怔,想了想道:“师父原名叫乌仁吉……”
“这名字不太用吧。”
“是的,别人都称呼巫师,我们都叫师父,姑娘乍一问,我就有点懵。”
她捡起血泊里的刀,问桑吉,“你可见过哈勒质用这把刀。”
他摇摇头,“没有,可能是哈勒质师兄新打的。”
莫斥接过去打量片刻,又抽出自己的短刀对照着,道:“这把,倒是与那焦尸背后的伤口颇为相符,拿去比对一下,应该就知道是不是凶器了。”
事实结果证明,这把刀与贺穆兹背后的伤口完全吻合。
“可是,你似乎还是不相信他是自杀的。”莫斥对神色凝重的薛浣道。
“不是不相信,而是坚信他是被杀的。”
“何出此言?”
“无论是哈勒质割喉,还是贺穆兹被害,我们都是从自己角度考虑的,而不是凶手。可是……”薛浣用左手拿起短刀,做了个捅的动作,“哈勒质是个左撇子。”
“你怎么知道?昨日,你们似乎没有什么接触。”
“哈勒质家里的餐桌上,还摆着昨晚的剩饭,餐刀摆在盘子左边,屋里的用具,也多为左手方便的摆法,还有昨日,我看见他是用左手牵马和抽马鞭的。”
“我明白了,所以伤口的深浅与方向,应该是截然相反的。”莫斥望着不远处跪地祈祷的桑吉,“会是他吗?”
这时,侍卫带了一个年轻姑娘过来,她长得圆脸圆眼,眉上有颗米粒大小的美人痣,双目已经哭红了。
莫斥安慰了她几句,问道:“祭天那晚,你与哈勒质在何地,做了些什么,是何时见面的,又是何时分开的,一定要如实回答。”
她擦了擦眼泪,带着浓重的鼻音道:“就在我家附近的月亮湖,那里景色很美,人又少,我们两个在那里……”
她看着有些尴尬,话锋一转,“本来我们约好了,月上半空的时候见面,可是他来晚了,我很不高兴,跟他怄了好久的气。”
薛浣问道:“他有没有说,为什么来晚。”
“他说去巫师那里了,因为祭天,桑吉今日没去看巫师,心里挂念,托他去看看。”
“你觉得,哈勒质和桑吉关系如何?”
“关系很好,哈勒质很喜欢桑吉,把他当成亲弟弟一样看。”
“你和哈勒质的事情,还有谁知道?”
“除了桑吉,就没人了,我谁都没告诉。”
“也没有人看到?”
“应该没有,我们都是晚上见面,一直都非常小心,因为如果被人发现,哈勒质就要受到严厉的惩罚。”
薛浣望着这个青春健美的女子,问道:“你和他,就一直这样吗?有没有想过成亲?”
她又号啕大哭起来,良久才稍微平复,“他说过要娶我,他说师父不行了,没多久贺穆兹就会继任巫师的位子,他不想受他的气,祭天后就要带我离开这里,我们两个走得远远的,可是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