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这脚走不远,疼得厉害。”
“一直闷着不好,不妨让桑吉小巫背您出去,呼吸新鲜空气,对身体也好。”
他摇摇头,“不必出去了,之前的事就够丢人了,再让人看见我这副废物的样子,唉……”
薛浣借口屋里有些闷,便出去透气,只留莫斥与在那里寒暄。
毡帐外,桑吉正在用新鲜的草料喂马,那匹马儿通体乌黑,皮毛油亮,体形健美。
“这是巫师的马吧,好漂亮啊。”薛浣两眼放光,“我可以摸摸它吗。”
桑吉笑道:“当然可以,它很温顺的,也不怕生。”
薛浣摸了整整一圈,“果然很乖,这么健康的马儿,喂养的一定很好,这阵子都是您在喂它吗?”
“是的。”
“它一直拴在这里多闷啊,您不带它出去放放风?”
“师父可宝贝它了,除了他自己,谁都不能骑,所以它就只能一直呆在这里了。”
薛浣又将目光移到一旁,“拴马柱也很美观,这上面的马头雕得真好,朴素大方,又灵动自然。”
“这是师父自己雕得。”桑吉很是自豪,“师父做得一手好雕工,还为大可汗雕过宝弓。”
“那,巫师这手绝活,可教过你们?”
他面露遗憾之色,“我倒是想学,可师父谁也不教。”
“连你大师兄也不教?”
“不教。”
“唉,真可惜,这样好的雕工,怕是再难寻了。我也想请巫师为我雕只玩器,可是像他这样的身份,应该只会为大可汗服务吧。”
“的确是这样,师父不会轻易给人雕东西,上次努喇部俟斤重金请师父为自己做一张雕花木床,都被拒绝了。不过您是神女,我想您的要求他一定会答应的。”
正说着,莫斥从毡帐里出来,二人与他告辞,骑马离开了此处。
“巫师,与之前真是判若两人。”薛浣唏嘘道。
身旁的莫斥驱马慢步,与她齐头并进,“你在祭坛的事情,我在认识你之前,就略有耳闻。巫师不只是险些送命,自那以后,他在赤勒子民中的威信,更是大打折扣。不过,你不怨他吗,他可是差点要了你的命。”
“我怎么可能不怨他,但是他也差点送了命,现在处境又如此凄惨,我们也算是扯平了,何必冤冤相报。再说了,这件事情,他充其量就是个帮凶。”
莫斥轻笑道:“我想,这件事情,应该比传闻中精彩得多。”
“是精彩。”薛浣苦笑,“精彩得很,我没被烧死,险些被吓死。”
“祭祖非同小可,从金山到这里,也要很远的路程,而铎禄,竟会不顾一切地赶回来。”莫斥意味深长地望着她,“听说铎禄不惜放下面子,亲自登门,去请可贺敦身边的汉医给你看病,难道你心里,就没有半分感动吗?”
薛浣眸光微动,“看到他风尘仆仆地冲进祭坛,说我心里没有触动,那是骗人的。可是你也看到过,那日在草丛里,他……我想没有任何一个女子,会对这样的男人感动吧。”
“其实,那日……我……我是真没想到,那人竟是铎禄。”
见薛浣不解,他接着道:“我的意思是,那天铎禄所作所为,着实大大出乎我意料,我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事。”
薛浣忍不住冷笑出声:“依他的人品,做出这样的事情,有什么奇怪?”
“我知道,你憎恶他,我当然不是说他是什么光风霁月的正人君子,只是他一向眼高于顶,目空一切,竟会……”
“竟会对我有兴趣?”
“姑娘莫要妄自菲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是铎禄,自出生起便是万人瞩目。因巫师预言,他是战神降世,将会带领草原走向光明。再加上他生下来就健壮伶俐,母亲又是出身苏农部的可贺敦,铎禄可以称得上是天之骄子。
“他长大后,更是状貌奇伟,骁勇善战,还不到十五岁,就在征讨焉达部时立下赫赫战功,英雄之名传遍整个草原。有人曾说,如果他早出生十几年,或许当年赤勒就不会战败……”
见薛浣脸色陡变,莫斥道:“是我失言了,我并没有别的意思。”
“无妨,历史的走向,不是仅靠个人的能力就可以扭转的。请接着说吧。”
“在草原上,没有人不崇拜英雄。爱慕铎禄的女子,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多,既有草原各部的贵女,又有远近闻名的美人。
“相必你也见过他的妻子俄日敦吧,她是苏农部俟利发的爱女,又是数一数二的美人,有草原明珠的美誉。”
他别有深意的一笑,“不过在你面前,再美的明珠,也要黯然失色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从来都是女人上赶着去找他,根本用不着他用强对吧。”
“姑娘果然聪明。”
“不过,吐屯倒是对他很熟悉。”
莫斥笑笑:“是他太过耀眼,众所周知罢了,怎么,姑娘没有听说吗?”
“我对他的事情,半分兴趣也无。”
“可是,铎禄似乎不是这样的。昨天他的行为,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他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是不甘心罢了。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一旦到手,便会弃如敝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