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那两个小巫已经不再祈祷,与所有人一样,伸着脖子往这里瞧。
年龄较大的是大巫师的二徒弟,哈勒质,年龄较小的是三徒弟桑吉。
莫斥走到他们面前,“昨夜,是二位守护圣火是吗?”
“是的。”
“中途可曾离开?”
“不曾。”
“你们可确定,对方整晚都在,一刻也没有离开。”
二人相视一眼,哈勒质道:“圣火要彻夜不息,我们不敢离开。”
莫斥目光凌然,“贺穆兹的死,不是意外,更不是腾格里降灾惩罚,而是被人杀害。”
桑吉大惊:“师兄是,被人杀死的!”
“那么吐屯这是什么意思?”哈勒质皱起眉头,“您怀疑是我们两个杀了师兄吗?”
莫斥道:“我只是觉得,凶手很可能会再下杀手,所以提醒你们。”
“我哈勒质对腾格里起誓,贺穆兹的死,与我没有半分关系!”他的胸口因为愤怒而大幅度起伏着,看了那尸体一眼,“吐屯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仿佛一刻也不想多待,他骑上马,扬鞭而去。
桑吉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对莫斥道:“哈勒质师兄这几天心情不好,请吐屯不要责怪他。”
莫斥谦和地摇摇头,问道:“巫师的伤怎么样了?”
桑吉面上愁容更胜,“别的都还好,只是脚底的皮肤烧伤得厉害,现在天气热,伤口腐烂发炎,行走不利。师父一向要强,整日……”
他又叹了口气。
薛浣问道:“我们想去探望巫师,可以吗?”
“啊?这……”他犯了难,“莫斥吐屯要去是没问题,可是您的话……”
“桑吉,神女要去,你敢阻拦吗?”莫斥对他道,“我相信,巫师会见她的。”
巫师的毡帐同样位于一片远离人烟的荒凉草地上,毡帐上画着各种符咒,门前绑了一串彩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桑吉道:“师父是一个人住的,他刚受伤的时候,我在这里陪他住了几天,但是师父性子要强,伤势一好转就让我回去了,他说自己不愿意像个废人一样躺在床上被人伺候。”
薛浣问道:“那他能自理吗?”
“基本自理没有问题,而且我每天都来,帮他洗衣做饭,做些杂活。”
“都是你在照顾他吗,你那两个师兄呢?”
“师兄们要准备祭天的事情,所以就只能让我过来照顾师父了。两位请在外面等等,我先去跟师父说一声。”
桑吉很快就出来了,“师父请你们进去坐。”
室内悬挂着许多古朴的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神鼓、铜铃、法杖,井井有条地摆放在架子上,各种符咒贴的到处都是。
巫师半躺在木榻上,身上搭着一条薄毯,脚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神情有些颓败,但气色看着还好。
他似乎明白两人的来意,望着薛浣,很是自责,“是我犯下的罪行,冒犯神女,触怒天神,贺穆兹是替我受过的。”
“师父,其实是……”
“桑吉小巫。”莫斥打断了他的话,“我们想与巫师单独在这里说几句话,可以吗?”
桑吉望了师父一眼,见他点头,便道:“好,那我先出去了。”
薛浣望着他的背影,对巫师道:“您这位徒弟真是孝顺。”
他点点头,欣慰道:“在这三个徒弟里,他年纪最小,收得也最晚,不过就数他最懂事。”
“他每天都来看您吗?”
“是啊。”
“那,另外两个徒弟呢?”
他面上浮现出一丝落寞,“贺穆兹就只有起初来了两三次,哈勒质来得比他多些,不过也没几次。”
薛浣又道:“他们祭天前几天,来看过您吗?”
他苦笑着摇头,“自从让贺穆兹代我主持祭天后,他们就都没来过了。”
“您这三位徒弟,感情如何?”
“他们在我面前都是恭恭敬敬的,可我知道,贺穆兹跟哈勒质,互相不服气,桑吉就是只绵羊,谁的话都听,对谁都是一副好脾气。”
莫斥看着他的脚:“您的伤如何了,我那里有上好的伤药,这回来得急,下次为您带来。”
“谢过吐屯的好意了。”
薛浣道:“您一直在毡帐里养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