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斥带来的货物,可谓是琳琅满目,包罗万象。
不仅有中原的粮食、丝绸、瓷器、药材与茶叶,还有西域的葡萄酒、葡萄干、核桃、香料等。
薛浣帮泠月在那里清点着,一眼瞥见莫斥走出了毡帐,便同泠月支会了一声,小跑着过去了。
莫斥已经上马,却听有人道:“吐屯请留步。”
薛浣将衣袍捧给他,“这可是贵人之物?”
他翻身下马,双手接过,面上有些惊愕,“你……你是那日?嗳,不可……”
他隔着衣物虚扶薛浣,制止她向自己行大礼,“姑娘不必如此,不过举手之劳罢了,换做旁人,也不忍袖手旁观。”
薛浣道:“换做旁人,许是不忍袖手旁观,却不一定能见义勇为。贵人高义,当受我大礼。衣袍我已清洗过,贵人的大恩,我必会报答。”
他微笑着,“姑娘言重了,还有,赤勒不比中原拘礼,我也不是什么贵人,你直称呼我莫斥便是。”
“你当然不是什么贵人,一个连生父都不清楚是谁的奴隶,也配称贵人?”
这熟悉的声音吓得薛浣脸色一白,莫斥把她挡在身后,不卑不亢地对来人行礼。
铎禄的目光越过他,恶狠狠地盯着薛浣,毫不留情地嘲讽道:“呵,这么快又找了个男人?你这叫什么?水性杨花?残花败柳?我这回没用错词吧。”
“请你不要这样诋毁这位姑娘的名誉。”莫斥望他,神色严峻,“汉家女儿,视名誉重过生命,你的话,对她来说是致命的侮辱。”
铎禄冷笑一声,狂妄至极。
“奥云珠,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跟我回去!”
薛浣深吸一口气,腰板挺直,昂首挺胸道:“铎禄王子,我也再跟你说一遍,我与你没有任何瓜葛,我就是死在这里,也绝不会跟你回去。您身份贵重,却德不配位,自甘堕落,举止猥琐,言行下流,三番五次地骚扰我,其厚颜无耻,实在是令人汗颜。”
“你……”铎禄如同一只暴怒的雄狮,他不管不顾上前要抓住薛浣,却被莫斥拦下,二人僵持不下。
“铎禄,你是草原上的太阳,人人称颂的英雄,仰慕你的女人多得像天上的星星,你又何苦这样抓着一个弱质女流不放呢?”
铎禄把扎在薛浣身上的视线挪开,恶狠狠地刺着他,“我就是不放,又怎样?”
“你若是真的爱这位姑娘,就应该尊重她。”
铎禄身形一顿,立时收了手,往后退了几步,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莫斥,是你脑子被马蹶子踢了,还是你以为我脑子被踢了?”他哈哈大笑起来,“就她,也配?”
“那便好。”莫斥整理了下略显凌乱的衣袍,“我爱上了这位姑娘,我想要娶她,请你不要再对她无礼了。”
铎禄勃然大怒,“莫斥,你故意跟我对着干是不是!”
他指着薛浣,气急败坏道:“你们才认识多久!”
莫斥不慌不忙:“今日是第一次见面。”
铎禄冷笑:“第一次见,就开始谈婚论嫁了?”
“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一见钟情?”他微微笑着,深情地望着薛浣,“我今日第一次见她,就被她的琴声吸引,一番合奏,互为知音。看清她的容貌后惊为天人,心悦不已。而这位姑娘,自当日被我救下,便对我念念不忘,愿以身相许。”
铎禄不屑冷笑,可一转眼见薛浣满目娇羞,含情脉脉,登时变了脸色。
莫斥道:“可贺敦应是乐见其成的,至于大可汗那里,应该也不会反对。毕竟我出身卑微,又只是义子,不必非娶那家世显赫的贵族女子……”
他没有把话继续说下去,只是与薛浣对视着,如一对情意缠绵的爱侣一般。
“你们……”铎禄气得声音发抖,“你们这对狗男女!”
莫斥毫无恼色,语声平淡,却带着威胁,“铎禄,你之前在大周边镇做的事情,听说大可汗很是恼怒,如果现在,你又做下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不知他,以及拥立你的草原各部,他们会如何看待你?”
说罢,他将薛浣扶上马,温情款款:“我这次回来,带了不少衣料,还有一些湖笔和宣纸,随我去看看吧,我想你定会喜欢的。”
薛浣欣然答应,与他同乘一骑,扬长而去。
晴空湛蓝如洗,天上流云扯絮。羊群在碧绿的汪洋里浮动着,像漂在满池绿萍上的白莲,野花点缀在草地里,清风拂过,暗香浮动。
“已经够远了,可以停下了。”
薛浣的话音刚落,身后之人便勒住了马,先是自己翻身下马,而后又去扶她。
“您这样做,着实危险。”薛浣微微颦眉,“铎禄他,并不会由此打消念头,反而会对您怀恨在心。”
那人笑问:“姑娘为什么不认为,我说的话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