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诡异的思想!
薛浣双目沉沉,掷地有声,“说好听一点儿,因为我与他,从来就不是一路人,永远也走不到一起。难听的我就不跟你说了。”
他迷惑地看着她,显然不明白她的意思。
薛浣不再解释,只拿了打包好的衣裳首饰和狼牙吊坠,让他还给铎禄。
他问:“奥云珠,我们两个,还是好朋友吧?”
薛浣没有回答,拔汉木神情一分分黯然下去,就在他垂头丧气要离开时,终于听到的她的答复。
“是的。”
他的眼睛一下子被点亮了,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冲她挥挥手,离开了毡帐。
薛浣坐在胡凳上,懊恼不已,她早该想到,即使铎禄不敢违抗可汗的命令,却保不齐会使花招,来一个偷梁换柱。
这么一讨要,他更是确定此物对她非同一般,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拿捏她的机会。
她想过收买侍从,但且不说能不能收买成功,若是铎禄将它贴身保管,她又待如何?
更何况此事风险极大,铎禄残暴好杀人尽皆知,有谁会想不开去挣这没命花的钱?
事情仿佛陷入死局了。
不过,若是生母在天有灵,一定不愿意看到自己为了玉佩去冒险的。
倘若为了拿回玉佩,把自己搭了进去,那才是对不起用生命将她带到世上的生母,也对不起含辛茹苦将她养大的父亲。
薛浣又住了几日,或许因为她是从铎禄那里过来的,这里的人待她并不都是友好。
有的人议论她傻,弃了铎禄那么棵参天大树。也有人怀疑她别有用心。
好在,与她住在同一个毡帐的泠月姑姑一直待她极好。
在京城的时候,泠月就是公主的贴身宫女,一路跟到赤勒牙帐来。她的话不多,但性子极是温柔和顺,人也是心灵手巧,做得一手令薛浣自惭形秽的针线活儿。
薛浣是天降神女,没人给她派活干,好心想给人家帮把手,也被无情地拒绝了。
她闲着无事,要么跟着泠月学针线,要么去给可贺敦弹琴听,其实过得也还算不错。
可贺敦非常喜欢弹琴,也非常喜爱薛浣,夸赞她的容貌如同京都盛放的牡丹花一样鲜妍,而后黯然神伤,道自己今生今世都不能再见到牡丹花开满京都的盛景了。
她的身体一日日衰弱下去,那一碗又一碗的苦涩药汁,从未收到半分的起色。
毡帐外,小炭炉上的药罐被热气顶的砰砰作响,一旁的婢女拿着蒲扇,小心翼翼的扇着。
这婢女是汉人,名叫簟秋,是陪公主从京都一直到草原和亲的,公主的药由她全权负责,从未假手他人。
“簟秋姑姑。”薛浣走到她身边,“您都扇半天了,歇会儿,我来帮您。”
簟秋眼皮都没抬一下,“不用。”
“这药闻着怪苦,可贺敦却每日早晚都要喝,真是不易。”
簟秋这回直接跟没听到一样。
薛浣平素自来熟,她会说话,加上样貌讨巧,与人聊个几句便能谈天说地,将家里十八代情况套个八九不离十,鲜少遇到这般的境地,即使是之前为铎禄所困,气氛也不至于此。
然而她决心弄清楚药中是否有猫腻,故而坚持不懈地磨她:“姑姑,你有没有觉得草原上的饮食膻腻得很,连我都觉得受不了,何况可贺敦还病着……”
簟秋把蒲扇往旁边的矮几上猛的一拍,生生让薛浣闭了嘴。
“我知道你闲,没事就回去睡觉,爱干什么干什么去,这里和你没关系!”
薛浣尴尬地笑笑,这回算是失败了。
“这是怎么了,簟秋,你怎么发这么大脾气?”
泠月走过来,挡在薛浣身前,对簟秋道:“这孩子先前受了惊吓,怪可怜的,你收收脾气,待她宽厚些吧。”
簟秋冷哼一声,将药倒进碗里,“你去做这个好人吧,我去伺候公主服药了。”
说罢头也不回地进了毡帐。
泠月拍拍她的手,安慰道:“簟秋就是性子冲了些,人很好的,你别往心里去。”
“我明白的。”
“不过,你刚刚又怎么招惹她了。”
薛浣委屈地低下头,“我,我觉得草原上的饮食太荤膻了,整天除了乳酪就是羊肉的,我真的快吃吐了,就问她有没有……”
“原来是嘴馋了。”泠月点了一下她的脑袋,“草原上就是这样,不像中原,有五谷六禽。”
薛浣失望地“哦”了一声。
“不过,你要是想打牙祭,也不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