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待铎禄松了手,她便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朝可贺敦走过去。
可贺敦嘴角含着温柔而端庄的笑意,细细端详着她,“近看更是天人之姿,果然是神女。我今日第一次见你,就喜欢得紧。想来可汗与殿下有要事相商,我们这些女眷还是回避吧。”
说着向可汗告辞,拉着薛浣就要走。
铎禄陡然变色,道:“可贺敦留步,她胆小怕人,离不开我。”
可贺敦好笑道:“这么大的人,又不是幼龄稚子,再说,我怎得也没看出她怕我。”
薛浣对他用汉话道:“殿下,我在可贺敦那里等你,你忙完过去接我,好吗?”
毡帐里弥漫着淡淡的药味,侍女为可贺敦取下斗篷,扶她半躺在琉璃榻上,伺候她喝下一碗浓黑的药汁。
她良久才恢复了些许力气,对站在下手的薛浣微微一笑,“我这副身子骨,你也看见了。”
薛浣道:“请公主宽心,只要按时服药,调畅情志,您很快就会康复的。”
她叹息,“这话我不知听了多少遍了,不过,你叫我公主?”
“是,我称您公主。在大周子民眼中,您永远是为黎民社稷带来安康的宣城长公主。”
可贺敦眼波一颤,笑容有些苦涩,对她说:“你这个丫头倒是机灵得很,想到让丁医官传信给我。不过,你就不怕丁医官不帮你,甚至,直接把信交给铎禄吗?”
“我当然怕,可我更怕,错失良机。”薛浣道,“铎禄一直关着我,让人寸步不离地看着我,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可贺敦目光紧盯着她,“我看得出,铎禄他很宠爱你。”
薛浣微微一怔,开口道:“平心而论,他的确待我不薄。可是在怀远,我亲眼目睹他麾下的铁骑是如何屠杀百姓的。死了那么多无辜受难的同胞,区区个人小利,在家国大义面前不值一提。而且,我怀疑铎禄的行为,是别有用心。”
“哦?”她饶有兴趣地反问道,“他对你,别有用心?”
“可否请公主,屏退左右?”
可贺敦目光牢牢锁住她,似是有些迟疑。
“公主可请人搜身,看看我是否携有利器,然后再将我手脚绑住,如此便可无虞。”
可贺敦直接让侍女都退下了。
“公主见谅,我一路遇险无数,行事不得不谨慎些。”
“无妨。”可贺敦目光深邃,“宣政坊,可不是一般人能居住的地方。”
“家父曾言,公主聪慧博学,又心怀社稷,诚不欺我。”
“说来我还没问你,令尊是?”
“家父名檀,字檀栾,江左人士,曾……”
她的话尚未说完就被那高贵娴静的公主直接打断。
“你是薛檀栾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