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的正是羊肉汤饼。
“味道还行吗?”
“嗯,跟阿娘做的很像。”
薛浣动了动筷子,却没有吃,她望着他欢喜的样子,问道:“拔汉木,你这回,是第一次去中原吗?”
他点点头。
“你觉得,中原如何?”
他咽下嘴里的饭,“特别好,住的……屋子又大又结实,人那么多,热闹,饭也好吃。”
“那你有没有想过,去中原,去你母亲魂牵梦萦的地方生活?”
“呃……什么是魂牵梦萦?”
“就是,非常非常思念,做梦都在想。”
他似有所悟,随后又陷入更深的思索中。
“你身上有一半汉人的血脉,你去中原,建一座温馨的小茅屋,娶一个如你母亲一般温良娴……温柔善良又勤劳能干的妻子,你每日去地里劳作,你妻子在家给你织布缝衣,不用像现在这样,逐水草而居,漂泊无……到处去找水源游牧,这样不好吗?”
他皱着眉道:“听你说的好像很不错,可是我实在是无法想象,我……”
话语戛然而止,他突然起身站到一旁,朝来人屈身行礼。
果然还是找来了。
薛浣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人一把拽起来,铎禄的鬓发被汗水濡湿,喘息未定,“我找了你一整晚!”
他打量毡帐内的场景,又看了拔汉木,眉眼染上暴戾的郁色。
“你昨晚,跟他,睡在这里?”
薛浣道:“殿下,昨天是你让人把我赶出来,我无处可去,幸好遇见拔汉木,他把毡帐给我睡,而他自己不得不跑到朋友家借宿。你现在又说一直在找我。我不明白你究竟是何用意,还是说,你又想换个方法折磨我?”
“我折磨你?”他怒极反笑,一把拧过她的手,“你觉得我一直都在折磨你?”
薛浣甩不开他,手腕被他钳住,只觉骨头都快被捏碎了。
“难道不是吗?你让人把我赶出来,故意要让我手无寸铁露宿荒野,不就是想要我遇上野兽,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吗?如今来寻我,可是觉得让我在荒郊野岭被野兽分食,还是难解你心头之恨?”
手上的力道松了几分,他的面容也平静了些许,只是依旧沉着脸,在拔汉木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一声不吭地把她拽走了。
他将她抱上马,突然皱起眉头捂住胸口,不过很快便一手扯辔,一手环住她,轻扬马鞭,策马离去。
薛浣感到后背发麻,她宁可追在马后边跑,或者干脆被拖在马后边走,也不愿这样紧靠着他。
而他又仿佛听到了她的腹诽,冷声道:“身体僵得跟石头一样,我是狼还是虎?”
你比它们可怕多了。
“昨天的事情,完全是额日敦自作主张。”
“啊?”
他喝了一声,马蹄慢下来,平稳缓步而行。
“俄日敦,是我娶的女人。”
这人的说话方式总是这么与众不同,什么叫你娶的女人,你直接说是你妻子不就得了。
“她不会再动你了。”
薛浣恭维道:“原来是王妃啊,难怪那般美丽高贵。殿下真是好福气,娶了这样花容月貌明艳绝伦的大美人做妻子。”
他的声音瞬间又阴冷下来,“你说什么,我好福气?”
薛浣立即改口:“不不不,不是,王妃嫁给殿下才是好福气,殿下和王妃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这是真心话,这两个人着实般配,尤其是那副眼高于顶目空一切的样子。
他忽然猛抽一鞭,大喝一声,马儿瞬间风驰电掣飞奔出去。
薛浣长到这么大,甚少骑马,更没有坐过这么快的马,不由心惊胆战。
而身后这人更是不知道又发什么疯,一路狠狠抽着马鞭,到了营地也不减速,一气儿冲进去,又突然勒紧缰绳。
马儿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扬起,薛浣只觉心都快飞出了胸腔。
双脚着地的那一刻,她吓到出窍的魂魄才归了位,然而还没等松一口气,又一个刺激扑面而来。
俄日敦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巴掌就朝她的脸扇过来,薛浣毫无防备,结结实实挨了这一巴掌,摔倒在地。
打了这一巴掌还不算,她还要来踹她一脚,幸好铎禄即使拦住了她,然后这两个人就激烈地争执起来。
这位王妃可不是什么柔弱的女娇娥,她这一耳刮子抡得是真使劲儿,薛浣嘴角都让她打出血了。
而铎禄也好不到哪里去,经她几番歇斯底里地拉扯推搡后,他的身形明显开始不稳。
见他衣服里渗出血迹,面色青白,冷汗直冒,俄日敦终于停止了哭闹。